/>
高永帝深深吸了口气,澎湃的怒火渐渐平复,然,那仅是火山爆发前的平静罢了。
“你先出去。”
他得好好想一想,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做。
九门都统躬身退出了御书房,挺身立在门外,静候帝王的旨意。
夜色逐渐褪去,天际浮现了丝丝鱼肚白。
紧闭一夜的殿门内,传出了高永帝沙哑、疲倦,却又透着无尽寒意的声音。
“传五皇子即刻入宫,朕要见他。”
高尘在一刻钟后得知此事,换上常服,他向管家叮嘱几句,方才随九门都统进宫。
孟慕晴昨夜睡得很晚,以至于高尘出府的时候,她尚在梦乡里,并未醒来。
早朝时分,太监总管以圣上龙体微恙为由,罢免了今日的早朝。
好些知晓昨夜三皇子府出手的大臣,欲探望高永帝,却被太监总管告知,三、五皇子已在宫中,陪伴于圣上左右,圣上有皇子照料,无闲心召见大臣,拒绝了朝臣的请求。
大臣们只能作罢,怀揣着满心的不解出宫去了。
偏殿不远处的花园里,突然有喧哗声传来。
把守此地的侍卫一分为二,一部分前去查探动静,只留下十多人继续在门外站岗。
高硫着一席锦袍,孤身从御书房的方向走来。
“父皇命本皇子带三哥过去。”
侍卫们面露迟疑。
“六皇子可有旨意?”
“哼,你们是在怀疑本皇子假传圣旨吗?本皇子奉的是父皇的口谕,何来的圣旨?”高硫没好气地问道,态度高高在上,不见半分心虚。
侍卫们连称不敢,侧身为他开门,将里边关了一夜的高湛放出来。
高湛此时的神色有些憔悴,昨夜他几乎没合过眼,一颗心七上八下,无片刻安宁。
高硫慢吞吞朝林间走去,直到将侍卫远远甩在身后,方才拽着高湛拐往了另一条小道,藏身在小道旁的山石后边。
他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四下,确定没人过来,才压低声音说:“三哥,你一定要救救三嫂!三嫂她怎么可能有干涉朝堂的想法?她肯定是为了她娘,想和大臣们套交情,把人给救出来,是父皇误会她了,现在只有你能救三嫂,三哥,你千万不能见死不救啊。”
高硫自从听说了高永帝颁布的圣旨后,就一直在寻找办法救人。
奈何他在朝堂毫无建树,结识的又都是些纨绔子弟,无母妃、世家帮衬,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这不,听说高湛离开府宅进了宫,而且人不知怎的被关在了偏殿,他就大着胆子假传圣旨,只为见他一面。
高湛眼底掠过一道冷冽的暗芒。
六弟对那贱人似乎格外在乎啊。
他脑中立即出现了两人私相授受,暗中苟且的画面,素来温和的脸廓黑得仿佛能拧出墨汁来。
“哎,你以为三哥没试过为她求情吗?三哥能用的法子,都用了,甚至因此激怒了父皇,被软禁在偏殿里。”
高湛佯装出一副无能为力的黯然模样。
“我就说嘛,父皇怎么会突然把三哥关起来,原来是这样。”高硫信以为真,“三哥,父皇他只是一时怒气上头,只要你多劝劝,以父皇对你的重视,肯定能听得进你的话,时日不多了,午时前,必须得劝服父皇收回成命,要不然……三嫂她就……”
高硫有些说不下去,一想到孟水筠人头落地的悲惨样子,他心里就难受得要命。
高湛愈发笃定,他和孟水筠有私情,袖下双拳咯咯握紧,可嘴上却说:“三哥会竭尽所能救下她。”
末了,他试探性地询问高硫,是否知道昨夜宫内宫外有何异动。
高硫倒也没瞒着,将昨夜闹得沸沸扬扬的事儿说了,当然,他并不知道九门为何要围了三皇子府,只以为是帝王的疑心病又犯了,想在府中找寻孟水筠密谋朝臣的相干证据。
但高湛一听此话,却联想到了早他一步进宫,口口声声说有秘密要向高永帝禀明的孟水筠。
他略微一想,一个可怕的念头骤然浮现。
她跟在他身边许久,平日里他在书房处理政务,或是与朝臣相见时,她也曾以送高汤给他喝的名头,进入房中。
他在暗中笼络大臣的事儿,她怕是知道一二,如果她用这件事向父皇求得恩赦,那么,父皇昨夜奇异古怪的行为,就能解释得通了!
“六弟。”
高湛硬生生摁下了心头的恐慌与不安,强挤出一抹若无其事的笑说,“咱们得做好最坏的准备,万一三哥没能说动父皇,在行刑前,必须得把水筠换出来!”
“三哥说得对。”高硫也觉这话有道理。
见他上钩,高湛眼里闪动的精芒更胜几分。
他俯下身贴着高硫的耳廓,仔细吩咐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