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等俩月,恐怕还有成群结队的蝗虫飞来。不过,朱邪赤心对低等虫豸的操控能力,比传说中的秦宗权那是差远了,一旦血腥味浓到一定程度,这些妖邪就会变得敌我不分。没过多久,死耗子就成了殿后军和戎狄共同与敌人,双方不得把一半精力放在战斗之外,抄起刀枪斧棍乃至头盔军靴,把地上那些活动烂肉再杀一遍。
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四刻钟……时间飞一般地迅速过去,快的几乎感觉不到。北都坊完全变了模样,每条街巷都铺满血泥,就连墙根处的那些苔藓,也被黑褐色的糊状肉膏所取代。邪兵们三三两两、又兼趔趔趄趄地徘徊在各条街道,每走几步就会神经兮兮地停下来,冲着黑漆漆的阴影射出几支壮胆箭。
看他们的模样,基本上已经累垮了。殿后军的体力消耗,也不比这帮凶货少上多少。不过,弟兄们身上没有骷髅、人皮旗幡之类的累赘,做动作的时候比戎狄灵活得多,而且大家伙儿全都熟悉地形,总能找到合适的落脚处,在战死之前短暂地喘息一会儿。
赵栋成眼下就待在这么一个地方。他爬上了一间熟肉铺的房顶——用的当然不是梯子,而是当年混大街时学到的不入流手段,然后利用木板桥走到了紧邻着的屠宰坊。说实话,那些斧头砧板的味道,比堆满尸块的街面实在好闻多了。
放眼望去,小半个北都坊都在燃烧。东面、南面还算好点,北墙那边已经全面沦陷,显圣观就像一支特大号的火炬,烧的十里地外都能看见。弟兄们估计是点燃了事先堆在屋里的柴草,就算是死,也要多拉一个戎狄垫背。
红的火苗,黄的烈焰,灰蒙蒙的烟柱一窜就是几丈高。顺风飘过来一阵一阵的黑灰,粘上胳膊就赖着不肯走,伸手一抹,满满的全是油腻……赵栋成知道那里面有什么成分,但是知道就行,何必再说出来。
他现在根本不记得,自己究竟在几间房子里战斗过了。但他知道,同队的弟兄,仍然活着的最多也就四成。队主死了,队副左手也被砍断,再过不久,他这个什长就会变成全队仅存的指挥官,带着寥寥无几的幸存士兵,走向早就架在面前的奈何桥。
/还真是奇怪,/赵栋成按住自己颤抖的左手,将视线漫无目的地投向了燃烧的远方。/明明早就烂命一条了,知道死期降至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地要胡思乱想。哈!赵栋成啊赵栋成,你到最后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哪!/
烟灰刺激到了鼻腔,让他突然生出一股大笑的冲动。/做些事吧,就算是再没能耐,也总能替挂念的人们做些小事……那好,天上的神佛,只要是跟太虚不对付的,麻烦你们听听一个丘八的祈祷吧:
/愿大同的老百姓成功逃亡,愿转移的彩号在新的防线得到救治;愿殿下战无不胜百刃不侵,愿“黑熊”成功幸存,在第二个家乡和阿红终成眷属……愿大先生在老家继续他的事业,愿苏然和其他小娃娃,终有一天能够赶上安稳的世道。最后,...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