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羌寨风情（2）很久没吃过这么好的菜

    关若云连忙上前接过馍兜。那女同志把菜盆放到长条办公桌上，嘴巴撅起来呼呼地吹手指头，说：“趁热吃吧！”见泉水眼睛盯着菜盆站在旁边不动，就过去拉着泉水的胳膊肘说，“别不好意思啦，我粘你们的光，和你们一块吃。”

    盆里的菜很丰富，有胡萝卜，白菜，粉条，豆腐，还有巴掌大的猪肉片。泉水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假模假式地吃了两口后，就忘乎所以地大嚼起来，关若云吃得虽然斯文，但也看得出来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的菜了，每一筷子都夹得实实在在。她一个馍没吃完，泉水已经三个杠子馍进肚了。

    吃着吃着，关若云突然落下泪来。女干部很理解地说：“吃吧吃吧，唉，过去的事别想了，我们家老郑也是刚解放不久，去年还让人家给剃了个阴阳头，斗美了。现在算是三结合进了革委会，谁知道以后咋样呢？”

    吃完饭，郑书记进来说：“我打算把你们安排到附近的大队去，条件好些，一会儿就来人接你们过去。”

    关若云鼓了鼓勇气说：“郑书记，我有个请求，不知道该不该说？”

    “好哇，有啥话尽管说。”郑书记蛮爽快。

    “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个叫菩萨山的地方？”关若云问。

    “有哇，你咋知道？你来过？”郑书记奇怪地问。

    关若云点点头，说：“抗战的时候来过，跟我们学校来的。”

    “哦——听说过，是有一个学校在菩萨山开过荒种过地，闹了半天你就是那个学校的呀。叫啥来咧——”

    “竞存中学。”

    “好像是这么个名字。不过，那个地方在深山老林里，条件很艰苦，而且——你要是想故地重游，以后可以带着孩子去看看，不一定要住到那里嘛。”

    关若云低下头不说话了，一年多的牛棚生活已经让她学会了逆来顺受。

    郑书记看出了她的意思，想了想问她：“还是想去？”

    关若云抬起头，期待地望着他。

    “好吧，反正到哪儿都是劳动。菩萨山有菩萨山的好处，菩萨山的人不讲究阶级斗争。你们成分不好，也许你们在那里还可以过几天安生日子，不过那里问题比较复杂。”郑书记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你们如果不适应那种艰苦，还可以来找我，再回来。”

    关若云被郑书记的关切态度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泪水又一次溢上眼眶，已经很久没有人对她这么关心了。她装作捋头发擦去了眼泪，路上头发弄得有点乱。她站起来去收拾行李。她的行李很沉重，她和儿子的两套被褥加上换洗衣服，打成了两个巨大的行李包，还有两个帆布旅行包和两个网兜，分别装着毛巾碗筷茶缸之类的日用品。

    郑书记摇摇头说：“咋，现在就去？急啥呢嘛。你们这样是走不到菩萨山的，这么多东西你们背不动，远路无轻担嘛。山里天黑得早，你们走不到峪口天就黑了，进了峪口还要走七八里地，说是七八里实际十几里都不止，摸黑走夜路会出事的，而且——”他又停顿了一下，“而且我还得给你们开一张证明，派人把你们送去才行。”

    “那里不是不讲阶级斗争吗？”关若云问。

    “哦，但是——算了，一两句讲不清楚，还是在公社住一晚上吧。”郑书记是个细心人，见关若云有些莫名其妙的样子，就顺手拿起网兜里的那只鹿角号打岔说：“这好像是只鹿角嘛，西安也有这东西？”

    泉水说：“这是我妈的鹿角号，跟了我妈几十年了，可以吹的。”

    “哦，咱们山里也有鹿，不过角没有这么粗，还有狗熊金钱豹呢。”

    “真的吗？能不能打猎？”泉水到底是孩子，惊喜地问。来到农村，他感到一切都是新奇的。

    “当然可以，冬天正是打猎的好时候，好猎手可都在菩萨山哪。”

    不得已在公社住了一夜，第二天郑书记派了一个叫牛娃的小伙子推了辆独轮车送他们去菩萨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