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
德国的冬天很冷,风雪一点点加重的时候,顾予茗坐在火炉旁,烧好了木材,阿则的课业很重,每日都要到深夜才会从研究所回来,最近更是因为新的研究课题,忙得更晚。
她将空调调到30度,将阿则的房间整理好,在烤箱里放好早餐,这才回到自己房间睡觉。
睡至中夜的时候,却恍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她从没在半夜遇到这种事情,阿则做事情严谨,钥匙从来是随身携带,而且今天他们在实验室见面的时候,他也说过他今晚不会回家。
顾予茗有些害怕,开窗看了看窗外积得半人高的大雪,只披了一件薄开衫便胆颤心惊地一步一步向大门挪去。
“谁?”她抱着擀面杖问。
咚咚咚,只有敲门声。
“老公,你把我的外套拿过来。”伪装屋里有男人是每个单身女孩都会做的事情。
她从猫眼里向外望,刚开始并没有人,不一会儿才看见门边有个熟悉的身影。
“阿则,是你吗?”她大喊。
“willyoumarryme?”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而这正是去年冬天,他们之间约定过的暗号。
她曾经拒绝过他一次,所以,她怎么可能说不?
于是顾予茗不再犹豫,打开门的瞬间,沈亦则便扑到了自己的怀里。
“怎么喝酒了?”她从没见过他喝得如此烂醉。
“你刚才叫谁给你拿外套”虽是询问,口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再叫一遍。”
顾予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拖到沙发上,正准备帮他拿热水,却被他拦住了。
“我叫你再叫一遍!”
顾予茗扳开他紧握的手,悄无声息地回避:“好,等我回来好不好?”
趁着顾予茗泡茶的空隙,沈亦则有了些许清醒。
他看着客厅的天花板,是啊,这是他的家,是他和阿茗的家,他有个好妻子,这一切的一切,以前是他的,以后也必须也只能是他的。
他不愿再去回忆起那一通从中国打来的电话,母亲的口气就像是在讲述一个奇迹的长舌妇。
怎么可能呢?顾诚斋这样一个懦弱又吃软饭的男人,怎么可能做出跳楼这种惨烈的事情呢?
跳楼并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唯美,跳下去接触地面的那一瞬间,你的内脏会全部被震碎,如果是脸朝地,更会面目全非。
就算是父母,也终究逃不过对生命的眷恋,除非是无路可走,谁也不愿意放弃生命。
他是要做医生的人,医者仁心,可是现在他的心正疯狂地蔓延着恶意。
他是不可能告诉阿茗的,顾紫珊已经死了,至于顾诚斋牺牲自己挽救女儿,这样的故事谁会信呢?
刚刚上医学院的那几年,他心中仍怀有高尚的信念,护理学院的女生每年在南丁格尔像前宣誓的时候,他也会默默站在一旁,悬壶济世,妙手回春其实并不是教授传授给他的法则。
见识过医院中白色巨塔般的碾压和斗争,见识过医院外黑色利益链条的丑恶,作为一个医药代表的儿子,他被告知,明哲保身才该是上上策。
可是,面对无力的家属,他心中仍有遗憾,如果病床上的那个陌生人能活下来,该有多好?
可是现在,这是唯一一次,他居然会在心中质问,为什么顾紫珊她,活下来了?
端着茶盏走到客厅的时候,沈亦则似乎还是没有醒。
“起来喝一点吧,妈妈寄来的,我等下和peter说,咱们明天不去上班了好不好?”顾予茗试图扶起他,奈何她力气实在太小,只得作罢。
“妈妈?”沈亦则重复道:“我醉了,可是我没傻,顾予茗,你真当我是你丈夫吗?”
顾予茗不知该怎么接言,只好企图逃离:“我帮你拿一床被子。”
“我要你回答我!”砰的一声,茶杯碎在地上。
“你乖!”顾予茗并不介意,拿热毛巾擦着他的脸,她欠他的,无论他提什么要求,她都会努力为他去做:“研究很辛苦对不对?你要吃药,这样才能好得快一些。”
沈亦则张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如果她知道顾紫珊还活着的话,就一定会离开他的吧。
不准,不可以,她必须也只能留在他身边。
沈亦则将她推到在地板上的时候,顾予茗只觉得背后传来钻心的疼痛。
大概是刚才打碎的茶杯,她想要挪个地方,却被沈亦则有力的双手钉在地上动弹不得,只得任由那几块碎玻璃剜进背里。
“阿茗,我们做真正的夫妻好不好?”他望她的眼神带着欲言又止的痛苦,他很霸道,他很不讲理,可是他看着她的时候,他却才分明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顾予茗克制住自己的惊讶,腾出一只手轻轻摩挲着他的脸,这张脸啊,浓浓的剑眉,桃花眼里开出过星星,薄唇笑起来的时候无邪得像是被安慰了所有烦恼。
“好。”她说。
她说好?沈亦则惊讶之余,脸上升腾出微妙的愤怒。
他的手开始在她身上游走,她真的在挑战他的极限。
“你就以为我真的不敢吗?”他开始解她的睡衣扣子。
顾予茗很配合:“当然不是,沈亦则,你是我丈夫。”
“你再说一遍。”他又说。
“阿则,我是你妻子。”扣子解到一半,顾予茗开始感觉到男子指尖的冰冷。
他离她越来越近,她毫不畏惧迎上他窥视的表情,她能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精味道,他一直都是那么自律,对于每一条要走的路都有运筹帷幄舍我其谁的自信,究竟是什么事能让他像现在这样如此失控呢?
“longislandicetea”长岛冰茶,她说。
她也喝过。
沈亦则双眼惺忪,只一遍一遍描顾予茗的眉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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