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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件人是吕阿姨、小珊和她。
内容只有五个字。
“我永远爱你。”
谭以源正不知怎么说话,他和祝长庚两个人的却同时响了。
内容同样只有五个字。
“手术成功了。”
艾斯林根第二年的冬天来得很迟。
短短一年,顾予茗已经能够很好地胜任家庭主妇这个角色,除了她的德语还停留在幼儿园水平之外,她很适应在这里的生活。在艾斯林根,家家户户的房子都建得像城堡,房子和房子之间的距离也隔得很远,有次家里的黄油用完了,她开着火,想要飞速去邻居家借,等到她走回来,锅上的玉米浓汤早已煮干。
沈亦则贴心地为她装了卫星电视,可是除了看美国达人和thevoice,顾予茗基本上也不太看电视,更别说中文台了。
闲暇的时候,沈亦则会带她到斯图加特市中心的广场看鸽子,冬天的时候,他们在自家的院子里放烟火,收到妈妈孟有榕寄来的包裹就像是中到彩票,激动得想要抱头痛哭。
她对妈妈寄来的食材视若珍宝,调味料用得无比吝啬,某次沈亦则吃多了一碗冬粉,她就罚他吃了三天的快餐微波意面。
“拜托,你就是这么虐待你老公的吗?”沈亦则看着今天的饭食,一双浓眉皱到天际。
“谁叫你偷吃妈妈寄的山竹!”顾予茗有理有据:“你不要以为我不会数数,今天又少了一个。”
“那也不要叫我吃微波意面啊!”沈亦则看着吃乌冬吃得津津有味的顾予茗,火气又加一码。
“谁叫你去年冬天买那么多!”顾予茗怎么没想到,以为那些只够吃一个冬天的意面居然滞销到了现在。
“阿茗最好了。”沈亦则把凳子拉到她身边,亲昵地恳求她:“我真是娶到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太太。”
“你少来!”顾予茗径自盛了一勺冬瓜汤,并不理他。
“吃不到冬粉,我就不吃饭了。”沈亦则起身。
顾予茗差点被口中的乌冬面呛死:“沈亦则,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原来这么幼稚。”
“我去研究所了。”沈亦则故意将板凳脱得老响,其实现在才是中午十二点,离教授规定的研究时间还差得好远。
“可你不吃真的很浪费哎。”顾予茗在他身后喊。
砰地一声,她听见关门声。
整个房子又只剩下了她一个。
中午两点。
沈亦则专注地望着自己手中的试剂,可是肚子发出的一声闷响却让他瞬间无比尴尬。
好在这个点实验室除了他并没有任何人,他跟着这个导师是斯图加特当地一所医院颇有声望的医生,他叫他peter,他靠着当初在f大导师的举荐来此,如果这个项目可以顺利做出实验成果的话,他说不定可以顺利地在德国拿到医师执照,到时候他就可以远离这种枯燥的实验室生活,成为一名真正的医生。
正想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声,他耳朵灵敏,立刻装作专心重新倒起试剂。
“阿则。”顾予茗忐忑地站在门口,小声地唤他。
沈亦则脸上露出大大笑容,只好低头遮掩住,闷闷说道:“你来干什么?”
接着又讽刺:“以前在f大的时候你不是很吊吗?实验室的烧杯都任你砸的。”
顾予茗微窘,只好轻声地走了进来:“咱们不是在人家的意志屋檐下吗?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你饿了吧。”
“我不饿。”沈亦则逞强,肚子又一声闷响却出卖了他。
顾予茗笑:“我做了冬粉……”
“我不要吃。你走好不好?”他故意皱眉,觉得他的俊美形象都因为肚子那一声闷叫破灭了。
“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顾予茗有些生气:“还要我来哄你?!”
“你生个小孩我就长大了!”沈亦则脱口而出,换来的,是两人难言的尴尬。
母亲每次从来都只会操心这些事情,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很亲密,可是有些界线,他们不说,却很有默契,从来不会过界;他们从来不提过去的事情,即使沈亦则都知道,也不会说,阿茗更不会想听。
“你坐在这里不准走。”见顾予茗放下饭盒就打算离开,沈亦则立马牵住她。
“你吃的是最后一包冬粉!”见沈亦则风卷残云,顾予茗真是后悔她煮了一整包下去。
“等下我就给妈妈打电话找她要。”沈亦则皱眉:“我可能明天早上才会回来,你不必等我。”
她点点头:“我今天会添多一些柴火。”
而等到他吃完,顾予茗才被允许离开。
她一直不太敢和妈妈打电话,她总是怕她说起以前的事情,计谋得逞,换阿则开口,她很满意。
实验室外的风雪很大,顾予茗围了围脖子上的淡红色围巾,满足地笑了。
送走了妻子,沈亦则迫不及待地和母亲通了一通越洋电话。
谈话的内容刚开始的时候还非常诙谐幽默,一提起阿茗,沈亦则开始滔滔不绝,刚开始她做的饭真是难吃死了,他吃肉感觉在吃草,吃草感觉在吃土;后来居然进步那么神速对了妈妈冬粉和乌冬可以再寄一点吗孩子会有的总会有的。
他手舞足蹈,听筒对面的母亲似乎也被他逗乐了,开始说些有的没的。
比如去年冬天那个在w市商人圈子广为流传的传说,故事的主角,严格来说,是沈亦则的岳父和小姑。
他的脸色越来越阴郁,母亲还在追问着他一些夫妻不足向外人道的私密问题,他却挂断了电话。
实验室外的风雪很大,沈亦则抖了抖手上的淡红色试剂,却再也笑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