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半晌,方腊起身冷冷道:“我看你是不想出嫁才这样说。我不打你,也不想骂你,反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马上就要成为完颜家的人了,到时自有公婆来管教你。你要做的就是尽快把病养好,下月必须给我出嫁。”
听闻此言,真真更是感到五雷轰顶,眼前一黑,差点昏倒在床。随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抬起泪流满面的脸蛋道:“爹爹真想把女儿亲手推到金人的火坑里去吗?”
方腊走到窗前,背对着她道:“你嫁的是金国大元帅完颜宗望的二子完颜京,这门亲事我早就定下来了,对方只比你大十岁,对你也很满意。而且他刚死了原配,你过去便是做正室,绝不会亏待你的。这门亲事结了以后,摩尼教与大金国的结盟将会更加牢固。这不止是你的喜事,更是全教上下天大的喜事。这些日子你别再胡思乱想了,就好好准备出嫁吧!”
真真大哭道:“爹你好狠心,你这是要将女儿卖给金人,你就忍心看着女儿远离你去北方荒凉之地受苦受罪吗?”
“什么受苦受罪?胡说八道!自从大金灭了大辽,整个北国都是金人的天下,那里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比我这穷山僻壤不知要好上多少倍。何况你嫁的是金国一等一的显贵之家,是去享泼天富贵,多少人想求还求不到呢!”
真真将脑袋撞在床架上,一头秀发披散了下来,大哭道:“我死也不嫁,你一定要逼女儿嫁给金人,女儿宁愿一死。”
方腊冷笑道:“这事为父早已定下来了,岂容你说不嫁就不嫁?你有胆死那就去死吧,就当我没有生过你这样的不孝女。十日后他会亲自来下聘礼,此事已是铁板钉钉,绝无任何更改的可能,到时就算绑也要把你给绑去。我也不信你这死丫头真能死得了,哼!”说毕便头也不回甩袖而去。
小莲出来看见真真已是披头散发,更哭得死去活来,心里一酸上前劝道:“真真姐,别哭坏了身子。”
真真抬头看到包康,有气无力说道:“包先生给我些毒药吧,我真不想活了。”
小莲急得也哭道:“真真姐你不要寻死呀,事情说不定还有转机呢!教主只是吓唬你而已!”
包康道:“不会是吓唬,他这次确实主意打定,任谁也改变不了了。不过死不是办法,我们应该想别的对策才行。”
真真道:“包先生也知这事已没回旋的余地?要把我献给金人,多希望自己不是他的女儿。”说着泪更如掉线的珍珠般滚落。
这时密室门打开,李恕也缓步走了出来。小莲惊道:“李哥哥怎么下床了?还是快回去躺着吧。”
李恕摇摇手道:“我没事。刚才的事情我也听到了大概,真真说要死的时候,我就再也睡不下去了。千万别想不开,我们这几人在这里,一定能想出办法帮你度过难关的。”
包康点头道:“李公子说的没错,毕竟还有个把月的光景,要死也不争这一时半刻。这期间什么变故都有可能发生,现在寻死太蠢了。李公子能下床也好,不过还是少走路吧。”于是帮他搬来把椅子,李恕连声道谢后坐下了。
真真听了这番话,慢慢冷静下来,擦去了泪痕道:“谢谢你们,我也是一时急糊涂了。确实时日还充裕,我定能想出逃避这门亲事的对策来的。”
小莲原本陪着她哭,这时跟着收泪笑道:“真真姐不想死就太好了,你这么聪明的人,到时一定会有法子来脱身的。”
包康道:“我们先来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弄清楚。教主为了与金国结盟,将你送给完颜宗望的儿子为妻,但他又说那个叫完颜京的人对你很满意。难道你以前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吗?”
真真沉吟,须臾微微摇首道:“没有,我没见过任何一个金人。难道是用我的画像?”
包康道:“不会,这么大的事情,没见到本人,光凭画像是不可能定下来的。”
李恕道:“你再想想,以前你爹有没让你去见过什么奇怪的陌生人?”
真真垂目凝思之际,小莲先叫道:“我想起来了,大约半年前吧,有一次教主叫我跟真真姐一起去挑女儿家的首饰,当时桌上摆了好多闺房钗钏之物,旁边站着一个怪人,应该那些东西都是他带来的。”
经这一提醒,真真立马想了起来,接口道:“是的,那次爹爹介绍说北方来了一位尊贵客人,还捎带了些贵重细软如手镯耳环之类,让我们随便挑几样玩。那人长得又黑又矮,还一直目不转睛盯着我上下看。当时对他的无礼我就很生气,但碍于是爹尊为上宾的客人,不好发作,随便拿了个发簪就不悦离开。当时小莲还怪我,害她也没有多拿。如今回想起来,此人确实有点怪,不像是我们中原人。”
“哪里不像?”李恕问。
“我来说吧,他虽然穿着我们一样的衣服,但头发特别怪,梳了两条小辫子垂在耳边,上面还有珠玉点缀,弄得跟妇人一样。脑袋顶部都没头发,真是丑死了。我当时就怀疑他不是汉人,莫非就是。。。”
听小莲这么一说,包康连声应道:“没错,剃顶辫发垂肩,女真打扮皆是如此,看来此人应该就是完颜宗望的二子完颜京了。当时他借你们挑礼物之机早已将真真姑娘看得清清楚楚。原来早在半年多前教主就。。。哎!连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