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前来追击鲍叔牙的郑车扑了个空,在阵列后方集结,准备归队。
郑公子突带着郑军的五千后卫、六十多乘战车,正从原圃的小道上冒出头来,准备前来与主力会合。
这两支郑军乌泱泱地挤在一起,不巧让连称撞了个正着。
公子突不意遇见破阵的齐军,先是吃了一惊,随即意识到这是绝好的机会,当即命令部下加快步伐,急速冲出林中,前来接战。
原本就在阵后集结的郑车此时也兴奋至极,纷纷张弓搭箭,催动战车迎了上来。
连称见状,顾不得许多,急忙敲响金柝,齐车减速转向,折而向东,沿着鲍叔牙撤离的路线绕行。
郑人被齐车折磨得够呛,如何肯放过侵入阵内的连称,五十余乘战车催马冲锋,为了不影响行进的速度,连旌旗都不张了,压低身躯,一边狂奔,一边弓矢连发。
连称的战车,光是后挡板上,就歪歪斜斜地插上了五六枝箭。
齐军的车士反身还射。相比于专门受过训练,在轻车上反乘回射的斥候们,这些以破阵凌行为本职的选锋甲士并不擅长这一套。不仅,但姿势不太适合,使不上太大的力气,而且瞄准的操作也受到影响。
好在郑人的战车也尚未逼近到足以威胁甲胄掩蔽的车士的距离,双方隔着四五十步互相摸奖,只有恰巧命中不受铠甲保护的面部或手部,或者运气极佳,命中甲胄的接缝处,才能对对方造成足够的伤害。
却听郑军阵后,新来援的郑公子突敲响自己的军鼓,与中军郑伯的国君之鼓你来我往。
齐人不知道郑人军鼓如何编码,但观察郑军军阵的表现,也能略略猜出一二。
郑军的右翼受到军鼓和旌旗的指示,向南卷曲起来,如同拉满弦的弯弓一般。
鼓点之中,郑人的方阵倒了个个,后排的长戟和长矛齐齐端举,面朝着连称前来的方向。郑人吸取了刚才的教训,收短了阵列的宽度,收紧每两名士卒之间的间隙。同时,还将右翼最边缘的部队平摊到队列的后方,转而增加阵型的厚度,。
连称紧锁着眉头。
郑军的阵列如此密集厚重...
冲不开!
“不料今日我连氏父子,竟皆命丧于此矣...”
连称忽然笑了起来。
催动战马,车速丝毫不减。
选锋之士不再理会后方的追兵,各自瞄准挡在前路的郑军徒兵。
连称没有统一号令,二十乘的车左各射各的,只有两卒的车士分别受卒长的指挥,进行有限的齐射。
分别射击的坏处在于,顶着应箭的伤亡,郑人能不断调整队形,始终保持最佳姿态迎击来犯的齐车。
郑人表现出了极高的素养,明知被战车撞上非死即伤,尽管两股战战,仍奋勇地挺矛迎战。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
连称举头望天。
上苍啊,何其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