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他在内堂外埋伏了数名死士,号令一下,便一齐杀出,取金氏之命。这是计划之一,却也是下策,传闻金子信曾以一敌十,毫发无损,他的双手如剑,击中颈部,足以毙命,虽不曾有人见过,可人人皆这样讲。
最终,金子信没有取用煎好的药汤,而是带着药方,抱着妹妹,出了百里府。百里阳彻底慌了神,他怀疑金子信已经生疑,而他不敢有半点侥幸,歧洛也清楚这一点,金子信看到了自己的模样,就绝不会忘。百里阳决定先下手为强,歧洛也抱了必死的决心,要为家人报仇。死生就在今夜,二人带着数名死士悄悄跟出了府门。
两日后,金子信兄妹的死讯传到了交涌府中。与此同时,歧洛没了踪影,百里阳被调往南线。又过了数日,坊间传言,是一个匠人杀了这对兄妹,用的正是湛卢锻造的宝剑。“听说了吗?金子信死啦。”“知道,知道。”“知道个屁,知道是谁杀的吗?”“不知道。”“据说,是个匠人,名肖。”“一个匠人能杀得了金子信?”“哎呦,那得看他使得什么兵器。湛卢宝剑知道吧,那可不得了,剑锋一指,瞬间毙命。”“他为何要杀金子信?”“听说呀,这个匠人自小家境贫寒,是为了安葬死去的母亲,才接下了杀人这种勾当。”“不过呀,也算除了一害。”“别胡说,小心隔墙有耳。”“不管怎样,终于有人对金氏动手了。”“是呀,他们太嚣张了。”
不出数日,又传来了湛卢的死讯。这一次,是由神秘人亲口告知。
“值得吗?湛卢一死,天下豪杰,何人投秦?”
“对金氏而言嘛,值得。这是为了告诉世人,谁敢动金氏族人,下场就是如此,无论何人,无论他是做了,还是想做。”
“做了,还是想做?难道金子信不是匠人所杀?还是,匠人不是湛卢的手下?”
“都不清楚。”
“怎么能都不清楚呢?你如何能不清楚。”
“真的不清楚,除了你的计策,我也做了准备。可是,没用上。”
“好吧,不管是谁干的,难道不担心金氏造反吗?”
“造反?他们才不会。告诉你吧,或许金子信就是自己人干掉的。”
“这怎么可能?”
“据说金氏特别看重婚育,金子信与妹妹私通,触了家族的底线,是家族的败类。也许真的是金氏族长杀了他,目的就是警告族人。况且,不少事也可以栽赃到他的身上。”
“金氏为何如此残忍?即便金子信十恶不赦,那百里阳之妻也罪不至死呀。”
“那就管不着了。”神秘人为交涌斟满了酒,继续道,“既然你完成了任务。咱们以后就是朋友了。请。”
“既然是朋友,我能见见你的真容吗?”
“还不行。不过,你真的很有天赋。留在秦国吧,君上不会亏待你的。”
“为何一定要杀人?”
神秘人笑了一笑,“我们从来不以杀人为目的,即便做些不讨人喜欢的事,也是被迫的。反正每个人都会死去,以各种各样原因死去。”
“你难道没想过自己会被杀?”
“当然,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否则我如何在秦国立足。”
“这样说来,你会忠于君上?忠于大秦?”
“为何要忠于?”
“你不是已经这样做了吗?”神秘人没有回答,交涌继续追问,“那你为何而杀人?总要有个信念吧。”
“信念,有何用?”
“你如何知道自己做的事是正确的?”
“当然正确,否则怎么养活我的妻儿,兄弟们靠什么吃饭?你想得太多了,这样很危险。”
“我不能不想,你应该也知道,父母只有我一个儿子。”
“我嘛,不想了。倘若那边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他们都得死。”
“你不怕我泄密吗?”
“不怕,你并不恨我,你反而会感激我。”
“绝不。”
“走着瞧。”
神秘人离开,交涌突然闪出一个念头,有些得意,可马上他就觉得太过可耻。他仍为百里阳之妻感到心痛,原本歧洛的解药也有她的一份。
从此,交涌不再讲学,除非必要也不再出门。他想念父母,想念安邑,可是就连慎徒也已娶妻生子,少梁那边依旧只有沉默。“此人如此危险,为何不快快铲除?难道接收情报的人也有问题?”他向慎徒坦陈自己的怀疑,不过他的回答毫无益处,“怎么可能,倘若有问题,我们早没命了。”交涌始终猜不透神秘人的心思,是为了给自己留后路,还是为了继续摆布他,抑或是同命相怜?他所能做的只有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