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侯景远去的背影,宇文泰深深地思索起来。这侯景可不是那么好骗的人,高欢更是个难得对付的家伙。侯景今天这样空手而返,没有收编到一兵一卒,高欢岂会善罢甘休。他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独裁者,早晚必然要向西北发难。军事家的语言是“不打无把握之仗”,为此不能不早做准备呀。
宇文泰此时才刚刚有了当上西北王的苗头,冷静地告诫自己说,冲动是魔鬼,此时更应该好生经营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才是,只有发展才是硬道理,等到自己有势力了,有本钱了,那时才有力量与高欢抗衡。宇文泰自己为自己制定了这一整套的发展规划和宏伟蓝图,这才带领部队往西北出发。
宇文泰的部队一到达平凉,为了收买人心,就专门组织了一次隆重的追悼会,为贺拔岳设置了一个显赫隆重的大都督灵位,部队下半旗致哀。宇文泰率领部将,跪成一片,他眼泪长淌地在贺拔岳的灵前致祭,为死去的贺拔岳大唱赞歌。
宇文泰是假戏真唱的高手,一身稿素,跪拜在贺拔岳的灵位前,几次痛哭昏厥,比死去了亲娘老子还要痛苦。这一来,简直是把贺拔岳的旧部僚属感动得无以复加,人人都庆幸自己运气好,再遇明主。有的人甚至在心里表决心:此生跟定宇文公,鞍前马后打江山。
宇文泰深知自己人微言轻,别看众将领此时感动,其实暗中瞧不起自己的大有人在。他们此时为自己感动只是暂时的,说不定一言不和,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对自己暴动。千万不能让他们妄自尊大的野心疯长,要让他们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打江山,这才是高手。由此,宇文泰决定给众人打预防针,就在主祭的位置上对众将领说:
“侯莫陈悦害我大都督,必然率兵前来剿杀我们,此时东有高欢几欲趁火打劫,与侯莫陈部队联合行动。北有曹泥蠢蠢欲动,妄图火中取栗,形势逼人啦。诸君既然推我为统军,必得唯我之命而行,不得三心二意,坏了规矩。今我军要北上讨伐侯莫陈悦,为大都督报仇雪恨,东边要分兵抗拒高欢,巩固江山社稷,形势的严峻,不言自明。今天我们就在贺拔公的灵前盟誓,但有二心者,可此去依附高欢,本都督悉听尊便。过了今日,若再有二心者,人神共诛。”
众将领尽皆跪伏在贺拔岳的灵前宣誓,表示愿意听从宇文泰的调遣,绝不变心。
宇文泰在平凉安抚百姓,毫不犹豫地一把接过贺拔岳的权力和印绶,急急忙忙上表呈报朝廷,表示自己已经“升任”大都督,境内“一切平和安定”,并没有因为这次意外而发生变化。要孝武帝元修承认宇文泰治陇的既成事实,也就是进一步向朝廷要钱要权。
孝武帝正为贺拔岳罹难而扼腕叹息,为今后没有了依靠对象与高欢抗衡而惶恐不安。这天,突然接到宇文泰的表章,此人的决心胆识比之贺拔岳更胜一筹。皇帝此时就是个光杆司令,根本无权指挥东部的贺六浑、西部的宇文泰这两个大军阀,干脆就来个借坡下驴,封宇文泰为关西大行台、大都督,统率贺拔岳原有的地域、部队。
皇帝这样做的目的,纯粹是病急乱投医,他在留心观察这个小青年宇文泰,看此人今后可否成为依靠的对象。
贺拔岳一死,他手下的部队就成了诱人的肥肉,没有人不为此垂涎三尺。高欢为此是口水长淌,他派的侯景等人没能整编贺拔岳的部队,决意使出收买的手段。他相信没有人能抗拒金钱的魅力,就派散骑常侍张华原、义宁太守王基、长史侯景再次携带军资、礼物出使平凉。高欢野心不小,决定把宇文泰也一起收入麾下。
在三个使者面前,宇文泰高高兴兴地收下了礼物。三个客人心里正在暗暗高兴,没想到宇文泰却翻脸不认人,突然变色,命令左右将士:“把这三个家伙捆绑起来。”
宇文泰见三人面对突变,神色各异,就拔出宝剑,直逼张华原的喉咙,说:“你们三人就留在我军中,我们共享富贵,不然,你们就再也没有回去的路了。”
侯景本来就是一只脚长一条腿短的家伙,素来立场不稳,此时吓得脸色苍白,正要跪地求饶,张华原用肩膀一撇,挺身挡住侯景,义正词严地说:
“明公以死亡之祸胁迫使者,这恐怕不是一个刺史应该的做法。再说,我们三人若是怕死就不敢来了,和‘不与人善的人交流’确实困难,要想杀人,你快动手吧。”
谁都知道,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何况来人是友好使者呢。宇文泰看见威胁不起作用,急忙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装作惭愧刚才粗俗无礼的样子,为三人松绑,解释说:
“我素来佩服高公,也想见识见识诸君的高风亮节,怎么可能做出杀害使者的举动呢,这是和将军们开玩笑的。黑獭我听说诸君到来,在此已略备...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