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已略备酒席,为将军们接风,来,请入席。”
宇文泰在平凉设宴,好酒好菜地款待来者。酒宴上,宾主双方摆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玄龙门阵,酒足饭饱之后,主人高高兴兴地送别客人。
三人回到晋阳,高欢此时还在因为没能诛杀宇文泰而懊悔,自然是很关心地向三人询问宇文泰在平凉的种种表现。
王基首先汇报说:“宇文泰尽管年轻,此子真雄杰也,今后此人必然和大王争江山。请大王此时趁其羽翼未丰,击而杀之。”
侯景至今对平凉一幕还心有余悸,同时对宇文泰的两面手法,风云之下脸变得比脱裤子还快的果断大为赞赏。宇文泰此人完全是一派老练的政治家风度,看着他那种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确实是让人打心眼里佩服,侯景赞不绝口地说:“黑獭真豪杰,大丞相应该部署兵力,尽快将其剿而灭之,千万别为此而大意失荆州。”
王基的眼光老辣,侯景有识人之明,他们已看出了今后二十年的社会走向。如果高欢此时听了两人的话,一举砍掉宇文泰这一棵未成材的小树,也就没有后来那一段东西分裂、山河破碎的悲剧了。可惜,历史没有假设,作家还得按历史的走向老老实实地描写。
高欢认为宇文泰不过二十二岁的小青年,只比儿子高澄大十岁,就被众人如此的吹捧,心里暗想:我儿子高澄也是真雄杰,怎么就从来没看见众将军对他真心服从呢,更没有谁对他这样真心诚意的夸张,倒是对一个外军将领这么心悦诚服。
由于“狐狸与酸葡萄定律”,高欢认为众将此时太高看宇文泰了,逆反心理作怪,自然就忽略了未来的劲敌,同时也为了安定军心,故意装作大大咧咧的样子,说:“你们没看见侯莫陈悦和贺拔岳之间的内讧吗,本王将施以计谋,让他拱手而取之。”
历史证明,善有识人之称的高欢此时的大意,确实是养虎贻患。
贺拔岳生前曾委派心腹干将李虎为东雍州刺史兼左厢大都督。贺拔岳死后,雍州的部队一时树倒猢狲散,李虎一路狼奔豖突,独自逃到荆州,晋见贺拔岳之兄贺拔胜。请求贺拔胜急速带兵前往雍州,收归贺拔岳的部队,壮大自己的力量。如是这样,自己愿为先导,共同击杀侯莫陈悦。
贺拔胜却不这么看。从荆州到雍州,途中要经过不少的州县,会遇到不少的部队阻拦,其辛苦可想而知,未知的变数也太大了。更重要的一点,弟弟贺拔岳也算是一方豪杰,居然轻而易举地就被侯莫陈悦斩杀,足见此人并非草莽。自己如果率领荆州的几万兵马,天远地远的赶往西北蛮荒之地的河曲,以疲惫之师与地头蛇侯莫陈悦交战,胜利的把握究竟有多大,还得打个问号。
况且,最重要的一点,这荆州兵马可是贺拔胜最后的本钱,他可不愿去干这一锤子的买卖,弄不好是会倾家荡产的。小富则安的贺拔胜没那个气概,也没那个胆量。要为弟弟报仇,今后有的是时间和机会,不信,你就等着瞧吧。
李虎见此人居然不为弟弟报仇,更不是气概干云的大丈夫,苦苦的劝说也无法打动心硬如铁的哥哥,看来弟弟只有含恨九泉了。李虎叹息而无奈,只得不辞而别,悄悄从荆州潜逃,回程投奔宇文泰。
李虎一路慌慌张张,没想到在返程途中,被高欢的部将抓获,押送到洛阳,请有司论罪问处。
孝武帝此时亟需笼络军事人才,听说李虎不远千里,前去游说贺拔胜,为的是替雍州大行台贺拔岳报仇,如此忠义,其情可嘉。而且,此人向贺拔胜提出的建议,已充分显示出其人是不可多得的军事人才。元修对其自然视若珠宝,不仅不问罪,待高欢的部将一离开洛阳,就从狱中放出李虎,封其为卫将军,好言好语劝慰一番之后,派他携带礼物,前往平凉投靠宇文泰。
宇文泰得到皇帝的密旨和部将李虎,高兴异常。没想到对自己毫不了解的皇帝居然如此倚重自己,为了向皇帝表忠心,也为了表示自己感谢皇帝的知遇之恩,更重要的是为了排除异己,宇文泰当即发兵讨伐侯莫陈悦。
部队临行前,按照惯例,交战双方要发布宣战檄文一类的文告。宇文泰为此特意致书指责侯莫陈悦。信中说:“贺拔公有大功于朝廷,身受一方之寄。君名微行薄,贺拔公荐君为陇右行台,恩德优渥。今高氏专权,君与贺拔公同受密旨,屡结盟约。而君党附国贼,共危宗庙,口血未干,匕首已发。负恩反噬,人人切齿。今吾与君皆受诏还阙,今日进退唯君是视。君若下陇东迈,吾亦自北道同归。若则首鼠两端,吾则整率三军,指日相见。”
信件发出,宇文泰为扫除前军障碍,令部将先行拔掉与侯莫陈悦结营,互为犄角的原州(今宁夏固原)。不待此人清醒过来,一举扫除此人的左右二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