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日暮,一片素色的王府笼罩在灯火阑珊中,帷幡下,诵经声不绝。火盆中的祭草不断燃烧着,忽而,辛不平急匆匆来报:“世子,宫里来人了。”
“哦。”萧白的手停了下来,淡淡回了一声,不时,便见辛不平迎了一名内侍进来,“世子,咱家是陛下指派来的。”说罢,那名内侍微微躬了躬身,又继续道:“今晚本是太后的七十整寿,礼部也已准备好宴席大宴群臣的,谁曾想江流王突遭变故。太后念及此,本想取消寿宴,但远嫁的三位公主及驸马们都为了给太后贺寿远道而来,故而,太后将寿宴改成家宴,家宴也是素宴。太后说:世子热孝在身,本不应赴宴,但太后念及骨肉亲恩,实在是想见一见世子以示宽慰,所以咱家是奉了太后之命前来邀世子前往万昌宫赴宴的。”
“哦。”萧白木然地点了点头,双手扶在轮椅上往前推了几推,冷声道:“那走吧。”
那内侍似是没想到他竟然一声也不推辞,便凝笑道:“呵呵,不急,世子总得先将这孝衣脱去。稍后,先去千言殿向陛下谢恩,再去赴宴。”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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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一座偏殿内,梁帝和落叶上师正在禅阁分庭而坐对弈着。梁帝一子落罢,落叶道:“陛下这一落子,不难让人看出陛下这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
梁帝道:“看来上师又在笑话朕的执念了。”
落叶手执一子,淡淡地道:“岂敢,只是陛下心魔过重,贫僧自问难解。”
“心魔——”梁帝怔怔地,双指捏着手中那枚旗子举在空中,许久方才反应过来,道:“昨夜又梦见那个孩子回来了。朕原以为,皇后仙逝,朕便能释怀。想不到,事到如今,此事依然萦绕于心。”
落叶始终没有说话,恰在此时,一名小内侍推门而进,“陛下,江流王世子已经到了宫城了。”
“哦——”梁帝神情淡然,手中的棋子却放得让人摸不着章致。贴身太监郑有荣上前道:“陛下,不如让老奴去迎一迎世子吧。”
“嗯。”梁帝点了点头,待得郑有荣正要转身,却又听梁帝喊道:“让九篱去吧。”任九篱走了过来,有些不知所以,却也当下便领命出去。待得任九篱出去,梁帝便对郑有荣道:“你等他们过来了,便去王府——验明正身。”
“是。”郑有荣应声着,便出去。他当然明白,此次梁帝之所以让萧宗毅的灵柩回京入葬,无非是生性多疑的他想清楚看清那个曾经差点令他俯首称臣的废太子是否真的已经亡故。也许这一刻,他是在等待那二十年来的恩怨彻底烟消云尽。
方才还是云轻风静,此刻阴云渐渐凝聚而来,天色竟在骤然间倾变,竟就起了风来。梁帝临起驾时,忽又凝滞住,“上师,这几日来朕深感业障过重,上师替朕多念几遍地藏经吧。”
落叶恭身回声:“是,贫僧恭送陛下。”
从专供王公贵胄而进的五阳门入了宫城,到了重华门,只见迎面匆匆行来几人,其中一名执事的小内侍小跑着前来禀报:“世子,北衙禁军统领任统领前来迎接世子前往觐见陛下。”
“哦。”他淡淡应声,抬头望了望,只见身前一名披甲执剑的将领已站在了他的面前。
“任九篱见过江流王世子?”萧白淡淡地望着眼前之人,纵然眼前之人有一身摇山振岳的气势,他仍不改一丝神色。任九篱的目光只落在轮椅上的那位世子身上,见他没什么反应,只得又说了声,“任九篱见过世子。”
“嗯。”萧白终于是极为清冷地应了一声,目光却是一直落在他身上。任九篱见他如此反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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