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和生于英宗天顺三年,自幼聪慧,四岁知声律,七岁日读书数卷,十二岁乡试中举,名扬天下。朱厚照继位后,升任詹事府少詹事,任《孝宗实录》副总裁。正德二年入阁为东阁大学士,专掌诰命起草。因在讲筵上指责宠臣得罪刘瑾,被刘瑾就传令调任南京吏部左侍郎。五月,升为南京户部尚书。八月,被召回京,升文渊阁大学士,参与朝廷的机密大事。正德三年加少保兼太子太保。正德四年加光禄大夫、柱国,升任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
此时的杨大人已经不是那个要路川在沧州舍命相救的杨侍郎了,不过他还是路川的义父,这件事到哪儿都不会改变。故此路川在叙州送出的七封信中,就有一封是给他的。
杨大人接到信后先找刘忠等几位大人商议了一番,然后起身直奔皇城。
他知道,要朱厚照升殿议事是不现实的,就只能去他回去的那几个地方找了。故此他别的地方都没去,直接到了豹房。
豹房门口有锦衣卫把守,见到杨廷和纷纷施礼,“杨大人。”
杨廷和点了点头,“今天陪王伴驾的是哪位大人?”
“回大人的话,是锦衣卫百户钱宁钱大人。”
“烦劳你们去给钱大人送句话,就说我有事找他。”
有人进去传话,不多时就见一个非常漂亮的小伙笑着从豹房里面走了出来,走到杨廷和面前一躬扫地,“卑职钱宁见过杨大人。”
杨廷和赶紧用手相搀,“钱大人不必多礼,万岁在里面吗?”
“在,杨大人是有要事启奏万岁吗?卑职这就进去禀报。”
“不,不急,我有几句话要先跟钱大人说一说。”
钱宁往左右看了看,“杨大人这边请。”
两人走到豹房旁边没人的地方,钱宁就说,“杨大人有什么事就请吩咐吧。”
“吩咐不敢,钱大人可知道川北反了一伙人?”
“有所耳闻,听说为首的是峨嵋派僧门的弟子廖惠。”
“不错。川中盐官大肆搜刮盐课,严刑拷打缴不起银两的灶夫,激起了民愤,去年湖广生员崔蓬头率八十人到大宁府,就有以鄢本恕、蓝廷瑞为首的千余灶夫响应,攻打大昌县城。好在崔蓬头死在了流矢之下,群龙无首,鄢蓝二人才无奈将反军转移到了郧阳府。这次他们卷土重来,听说响应的饥民已经有数万人之多,攻城掠池,势不可挡,倘若不及时镇压,万一别的地方有人揭竿响应,恐怕会酿成天下大乱啊。”
“大人说的是,不知道有什么能让卑职做的呢?”
“钱大人,我今天来就是求你来的……”
“大人真是折煞卑职了,您只管吩咐,卑职万死不辞。”
“钱大人,一会咱们进去你得替川蜀武林美言几句啊,贼首廖惠、鄢本恕、蓝廷瑞三人是峨嵋派的人不假,但这次造反并非峨嵋派授意而为,跟峨嵋派没有半点关系。此一节要是不说清楚,倘若万岁下旨将峨嵋派一并问罪,峨嵋派可就要万劫不复了,还望钱大人可怜则个。”
钱宁略微思索了一下,“大人说的是,不过大人身在京城,是怎么得知此事与峨嵋派无关的呢?”
杨廷和万万没想到钱宁会问这个问题,想不回答,但钱宁定眼盯着,看来是非要问个究竟不可的,没有办法,最后往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这才压低声音说道:“钱大人可知道江湖上有个叫路川的?”
钱宁就是一惊,“大人说的可是小北魔路川路大侠?”
“正是。”
“这么说这消息是路大侠传来的?哦,大人莫怕,卑职虽是官家的人,却也是江湖出身,普天之下我最服气的可就是路大侠了。大人,您跟卑职说句实话,您和路大侠是什么关系?”
听钱宁这么一说,杨廷和总算是松了口气,“不瞒钱大人说,路川乃是老夫的义子干儿。”
“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
“额……不知钱大人说什么太好了?”
“大人有所不知,卑职对路大侠敬慕已久,早有结识之意,奈何一直没有机会,现在好了,既然他是大人您的义子干儿也就不外了,您要是给路大侠写信,麻烦顺便多提一句,就说我钱宁愿拜他为师。卑职在这儿谢过了。”说着就要给杨廷和磕头。
杨廷和也是万万没想到钱宁会提出这样的话来,微微一愣,赶紧双手搀扶笑道:“钱大人说的哪里话,小川他有什么能耐敢给钱大人做师父?不过既然钱大人有意结识,老夫就替他做个主,从此以后你们俩就是兄弟了。”
“哎哟,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义父请上,儿钱宁给义父磕头了。”说着跪在地上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杨廷和也乐了,“我儿快快请起。那峨嵋派的事……”
“没说的,兄长和义父说的话不是圣旨也差不了多少,峨嵋派的事义父别管,都包在孩儿的身上了。”
杨廷和心中大喜,两人这才规整规整衣服进了豹房。
豹房规模很大,丝毫不亚于一般的大殿,也跟一般的大殿一样,有九阶云台、龙椅宝座,不过不同的是,左右两班不是朝臣,而是美女乐妓,不设仪仗,却有丝竹管弦各种乐器,门口还有大大小小多少只笼子,里面豺狼虎豹,奇珍异兽都有,不时鸣叫,与女子的笑声,管乐之声夹杂在一起正是荒唐至极。
朱厚照就坐在龙椅上,面前摆着美酒佳肴,怀中左拥右抱,简直让人难以直视。见门口人影晃动,钱宁回来,昏君就问,“爱卿上哪儿去了?”
钱宁碎步来到近前答话,“回万岁的话,臣出去方便了一下。正好遇到了吏部尚书杨大人,聊了几句,就回来得迟了。”
“杨廷和?他不在吏部衙门,进宫来干什么?”
“臣问了,杨大人说川北有人造反,十分的紧急,想面圣请旨定夺,又怕打扰到您,故此在门口徘徊。”
“川北有人造反?今早刘瑾进宫请安怎么没听他说呢?是不是杨廷和有些大惊小怪了?”
“此事臣也略有耳闻,确实十分紧急,至于刘太监为什么没跟万岁您说,臣估计……可能是他太忙给忘了吧。”
“嗯,杨廷和还没走吗?”
“没走,说是一定要见到您才行。”
“那就叫他进来吧。”
旨意传下,有宦官尖着嗓子喊道:“传杨廷和进殿。”
杨廷和在殿外听得清清楚楚,赶紧整了整冠服,迈步进了大殿,一直走到云台下跪倒往上叩头,“臣杨廷和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免礼,平身。”
杨廷和称是起身,垂首站在下面连头都没敢抬。
“听说你要见朕,不知有何事啊?”
“启奏万岁,川北有刁民廖惠、鄢本恕、蓝廷瑞三人造反,召集川蜀饥民数万,攻城掠地,已成大祸,请万岁及早降旨平剿。”
“剿平匪患乃是兵部的事,因何你要越职上奏啊?”
“万岁,据臣所知,兵部早已将此事写成折报,送通政司呈了上来,至于为什么到今日万岁还没有见到,臣就不知道了。”
朱厚照本想以越职之名训斥杨廷和一顿,撵出去也就是了,哪知一问倒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从不批阅奏折他能知道吗?
“这些人真是太不像话了,朕非得好好整顿整顿才行!爱卿,你来得对,你要不来朕还被他们蒙在鼓里呢。你说川北造反的刁民叫廖什么来着?他们是什么人?”
“臣只知鄢本恕和蓝廷瑞去年就在大宁造过反,其他的臣一概不知,万岁该问兵部或刘太监才是。”
钱宁却在一旁说道:“万岁,臣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头。”
“哦?你知道?那你说来听听。”
“是,这廖惠本是峨嵋派僧门的弟子,法号法惠,俗家姓廖。鄢本恕是青城山青城派的一个火工,蓝廷瑞则是川北铁佛派掌门蓝天养的小儿子,这三人俱是江湖出身。”
“哦?江湖出身?朕听闻峨嵋派、青城派、铁佛派都是名门正派,峨嵋派的掌门还受过皇封,吃的是朝廷的俸禄,他怎么敢造反?这还了得!来人,传朕的旨意,命四川、大宁都指挥司火速镇压叛乱,务必将峨嵋、青城、铁佛三派掌门以下所有人等悉数拿获,绑缚京城问罪受审。”
杨廷和一听这话心都凉了半截,赶紧看钱宁怎么说,就见钱宁跪倒说道:“万岁,臣有话要说。”
“哦?你还有什么话说?”
“万岁有所不知,这三人别看是峨嵋、青城、铁佛三派出身,实际上都是些小角色,心怀不轨,犯上作乱,都是自己的主张,跟师门没有半点关系呀。万岁要是将这三派也一并问罪,岂不是冤枉了好人,冷了人心吗?”
“此话当真?”
“欺君罔上掉头之罪,臣哪敢胡说?他们三人造反之后,就开始对自己的师门痛下毒手,听说三派弟子拼命抵抗,已经死伤过半了。”
“有这等事?看来朕真是错怪他们了。爱卿,以你所见,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这……臣就不懂了。”
“杨爱卿,你说呢?”
“臣以为该派川、陕、湖广、河南四省总督洪钟总领剿匪事宜,陕西巡抚黄宝备汉中、商洛,四川巡抚林俊备眉州、保宁,湖广总兵毛伦备荆襄、郧阳,以防贼寇扩大势力范围,侵扰其他各地百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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