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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刁奴!”叙秩阁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踢开了!门扇撞在两边发出震耳的“哐当”声。
是晟曜来了么?
我侧首翘望。
破门而入的是小德子,身后并无晟曜的身影。
我低下头,掩去眼中的失望。
小德子疾步过来将我扶起后,深深一礼道:“小的奉太子殿下之命而来,请您放宽心。殿下不日必将接您回去。”他瞪一眼趋前想听个分明的鲁嬷嬷,压低声音道:“殿下说,您在这里他寝食难安。只是,要等过几日太后消了气,去求情才有效。”
我淡淡一笑。
小德子已经转身朝鲁嬷嬷喝斥道:“这位嬷嬷,您在宫里也这么些年了,怎么还见事如此糊涂、做事如此混不吝!你睁大眼睛看看,这位是谁!这可是咱太子爷心尖儿上的人,你也敢这么着?”
鲁嬷嬷老脸上带着讪笑,口中犹自辩解:“德公公,老身并不曾如何……”
小德子冷笑道:“不曾如何?那你还想怎的?还不赶紧给曲主子安排一个好住处去!不然,等主子回归东宫之日,就是你难过之时!到那时,可别怪我没提醒过您老人家。”
鲁嬷嬷脸上堆出笑,应道:“是,是,多谢你费心提点。早就已经安排好了,还请随老奴来。”
果然带着我在一处瞧去新近翻修过的屋舍里安置下了。
见我淡淡的不说话,小德子恭谨一礼,“请主子放宽心、且忍耐几日。小的,先告退了。”
“曲娘子先歇息歇息。老奴稍后送些吃食和崭新用具来。”鲁嬷嬷也笑着告退,不着痕迹的将之前霸去不放的海棠玉簪放在我身侧的桌子上。又福了福,这才倒退着躬身离开,临出门还贴心的将门扇带上了。
我心底嗤笑,翻脸比翻书快——这嬷嬷好本事。我若能习得一两分,也不会沦落到叙秩阁废妃这般田地了。
可对晟曜的因爱极而生怨,却让自己难以继续忍耐下去,无法继续在徽音殿平静得体的忍耐他对任何另一个她的宠幸了。
我伸手取过玉簪——通体温润如凝脂,美的没有一丝杂质,如此纯粹。
纯粹的叫人向往。
心中怨便更添几分,似乎有一个歇斯底里的自己在不解、不甘的质问:怎么能、怎么可以是管惠英?竟然是我素日里极其不屑的管惠英!为什么在他那样浓情蜜意的承诺和陪伴的时光里,同时有了这样不堪的事实?是阮硕人、徐纨素、应淳春或者其他姬妾,哪怕是武尚华都可以——
不,心底又有一个声音断然否决,我应该都会难过、难以忍受。
一时又想起他凤眼微挑、薄唇微微含着笑唤我“小莞”的样子,想起他的细心、他的宠溺,转而又念及他的无奈和身为储君的不易。
或许,生为皇子、后为储君,视三宫六院为皇家礼法所在——他大约从未真正明白我的在意和怨怼因何而来。
手拈白玉簪轻轻转动,愈发觉得玉质温润却微凉。
心内轻叹一声,到底还是用这枚失而复得的玉簪将长发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