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旧是纹丝不动。
众人笑不敢笑,哭不敢哭,各个脸都难看的吓人。
“叔,咋弄?”蒋书杰无计可施,只好又向蒋赫地求救。
蒋赫地摸摸胡子,骂了一声:“一群废物!滚出去吧,晚上六点之后再来!老子先做做法!”
“好,好!”众人如蒙大赦,作鸟兽散。
我问蒋赫地:“做法要做到晚上六点之后吗?”
蒋赫地“扑哧”一笑:“你怎么这么老实?鬼晓得这是咋个回事啊,不过六点之后你爹不是回来了,你爹肯定能解决这问题。”
我恍然大悟,这个老精怪。
我也不回去了,准备等着老爹从桥头过,然后接着他。
中午的时候,蒋赫地带着我大摇大摆地去蒋书杰家吃饭,人家做了一锅,他吃了多半锅,愁的蒋书杰一脸抬头纹。
好不容易等到傍晚,我在桥头看见老爹骑着车回来,连忙拦住,老爹问:“咋了?你怎么还没回家去?明瑶好了吗?”
“明瑶好了,何氏出问题了。”我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眼睛睁开了闭不上,入了棺材抬不动。”
“哦。走,去看看。”
我和老爹到蒋书豪家里的时候,蒋赫地正仰面躺在屋门口,睡得满嘴流涎,老爹踹了他一脚,他哼哼两声,然后跳起来,瞪着眼骂:“哪个龟孙——哦,老陈啊。”
进了屋,老爹先看了看棺材,试着抬了一把,然后点点头:“怨气压棺,果然沉重。”
我和蒋赫地都连忙问:“她还有什么怨气?”
“生者恨,死者怨。”老爹说:“你们不是说她还睁着眼,死不瞑目吗?我要开馆相尸,瞧一瞧她双目不闭,到底在看什么。”
我一惊:“她不闭眼是在看东西?”
蒋赫地也问:“人都死了,还能看什么东西?”
老爹一掌拍在棺材盖上,“啪”的一声轻响,如击败革,棺材盖分毫未损,钉入其中的铁钉却个个蹦了出来,老爹又伸手一抓,一把揭开了棺材盖。
“好本事。”蒋赫地赞道:“江湖上都传你二弟的相功独步陈家,尚在你这当家族长之上,依我看,倒也未必啊。”
老爹刚才拍棺材盖起钉的掌法乃是六相全功里的“悬空掌”,揭开棺材盖的爪法,又是六相全功里的“提千斤”。
这两手相功,被老爹用的出神入化,举重若轻,看得我目弛神摇,向往不已。不由得暗暗思忖自己什么时候能修炼到老爹这样的境界。
老爹淡然一笑,瞥了何氏两眼,点点头:“是有心结未了。”
“她眼中有什么啊?”蒋赫地凑近了,把脑袋伸进了棺材里去看,看了半天,又伸出来说:“瞳孔都散了,屁都没有!你是咋看出来她心结未了的?”
“你让开,不懂还好凑热闹。”老爹说:“不是你那个看法。”
“老陈这个神棍啊,就在这儿喷吧!”蒋赫地说:“她有啥心结?”
老爹把蒋赫地拽开,从中山装内里口袋摸出来一面小小的镜子,铜镜,老爹拿铜镜斜着凑到何氏额前,然后又仔仔细细地去看镜中的影像。
我和蒋赫地都呆呆的看着,蒋赫地喃喃道:“原来是要从镜子里看啊。”
“是鬼婴。”老爹站了起来,收回镜子,说:“她的眼中留有鬼婴的影子。”
“鬼婴?”蒋赫地恍然大悟:“早该想到的!鬼婴被那贱人给抢走了,所以她死了也不瞑目。”
“鬼婴出生的时候,她已经死了三天了。”我惊诧的说:“她应该不知道这些事情吧?”
“为护鬼婴,她本来就没有死透。而且人死七日之内,残魂并未远去。”老爹说:“她确实是记挂鬼婴。”
“那怎么办?”蒋赫地说:“总不能等咱们把鬼婴找回来以后,再葬她吧?”
老爹默然无声,转过身走到门口,把蒋书杰烧过黄纸的灰烬抓了一把,握在手中,又走了回来。
“蒋何氏,你之一死,冤孽已消,而今沉怨,不愿安葬,是有心愿,你这心愿,我也已经知道了。”老爹右手掌中捧着灰烬,左手食指伸出,在灰烬里轻轻转动,嘴里沉声念叨:“我以麻衣陈家起誓,你的孩子,我一定会找回来,保她平安,消她鬼性。你且安心去吧,莫要再行逗留,否则,将遗祸于你的女儿。”
老爹的话音刚落,我便瞧见何氏的眼角淌出了两滴浑浊的泪水!
我心中那份惊诧,真是莫能名状。
“老蒋,把她的眼睛合上吧。”老爹缓缓洒落纸灰,说:“这次,她应该能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