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已经是她灵魂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千山万水,从宋国到金国,从陆上到海上,她一直在谋求着什么,哪怕身陨命丧,也在所不惜。
秦大王紧紧搂住她,不自禁地,竟然泪如雨下。
他从来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的男人,也会有一天,如此地悲从中来。
可是,她太疲倦了,每每一睡下去,便总是很难醒来,即便是他微微的哭泣,那种强行压抑的痛楚,也没有能够将她唤醒。
她仿佛是再也醒不来的一个睡神,在自己的世界里,追逐着什么。
良久,她微微地睁眼,声音十分迷糊,习惯性地喊他:“秦尚城……”
他心里一震。
“秦尚城,你还不休息么?夜深了……”
他的手放开,一怔,才发现她是在呓语,这话说完,很快便转开头去,又睡着了。她又睡着了。
心里那种又悲又喜的感觉更是浓烈了,她在熟睡的时候,也惦记着自己。丫头,她心里从来不是没有自己的——只有他才明白的那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爱和不爱,谁又说得清楚呢!
半晌,他解开身上的大氅,牢牢地将她一起包裹在怀里,二人靠着火堆,一起沉沉睡去。
夜半,风雪越来越大。花溶悄然睁开眼睛,火堆早已变得十分黯淡。外面,是一些睡得整整齐齐的士兵;里面,身边,她看到文龙和小虎头紧紧挨着,兄弟俩身上盖着大裘,睡得十分酣沉。而自己,也在一个温暖的怀里。
那是秦大王的怀里,贴着他的胸膛,几乎能听到他那么沉稳的心跳,咚咚咚的。那是一种身心都那么踏实的感觉,暖洋洋的,仿佛他就是一个天生的守护神,守着自己母子,这一生,都是那么无忧无虑了。
手一松,一枚头钗掉下来,在黑夜里发出微细的,清脆的声音。
那“当”的一声,仿佛落在心坎上。她这才记起昨晚的一切,走了的云五,带了消息给飞将军的部署。
她怔怔地捡起头钗,火光下,很普通的银质簪子,早已泛黄发黑了,尽管自己不时擦拭,小心维护,这么多年下来,也染上了岁月的痕迹,再也无法如当初簇新时候一般光润动人了。就如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华早已过去,只剩下一脸的褶皱。
她下意识地再看秦大王,他的手依旧牢牢地放在她的腰上,一如往日,紧紧地抱着,无论有什么危险,有什么未测,他总是冲在最前面。
顿时,愁肠百结,也不知究竟该怎么办。
自己只是去寻飞将军而已!
这难道不应该么?
有了鲁提辖的下落,自己肯定要千方百计地打听到,至少,要知道昔日种种,否则,这一生,又如何能够安心下来。
她低叹一声。
“丫头!”
声音那么柔软。她浑身一震,竟然不敢迎上那双睁开的看着自己的温暖的眼睛。
“丫头,天要亮了。”
这时,东方的天空已经露出一丝鱼肚白。但是,依旧挡不住漫天飞舞的风雪。这是最寒冷的隆冬季节,转眼,又是一个除夕的来临。
秦大王的声音大起来,吆喝着:“小兔崽子们,起来了,上路了。”
两个孩子揉揉惺忪的睡眼。小虎头一骨碌爬起来,抢着坐到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脖子,嘟囔着:“阿爹,我们要去哪里啊?我们回家吧……”
秦大王的目光不自禁地看着花溶。花溶却微微地,移开了目光。这么小的孩子,吃不了这样的苦头,就算是跟着父母,但天天奔波赶路,颠沛流离,也受不了了。
“阿爹,我们回家啦,外面好冷,岛上又不冷又好玩,还有好多果子吃。这鬼地方,什么都没有,我不喜欢,我要回家……”
“小虎头……”
小虎头见阿爹但笑不语,转头看着妈妈,飞快地在花溶脸上亲了一下,亲得她一脸的口水,娇嗔地嚷嚷:“妈妈,我们回家嘛,我好想回家,我好想爷爷……”
花溶的神色黯淡下来。
秦大王的神色也黯淡下来。这样恶劣的天气,谁愿意在风雪里东奔西跑?尤其是她的身子,更需要静养。心里多么渴望她能答应下来,马上答应下来,回家!回家!
可是,她没有。
她微微咬着嘴唇,看着已经快要熄灭的火堆。
残余的火焰照在她的脸上,就如一层朦朦胧胧的夕阳,带着最后的瑰丽和凄艳。她那么坚定,一定要踏上风雪之路,无论如何,也不肯回头。
强烈的失望,反倒变成了习惯。他笑起来,抱着小虎头,猛地站起身,手一抛,将他抛到半空,在小虎头一声惊叫下,又飞快地伸手接住他,声音轻快:“哈哈,小兔崽子,我们要去办一件事情,办完了就回家。”
小虎头好生失望:“什么事情嘛?”
“你小孩子不懂。”
“你说了我就懂了。阿爹,你快告诉我……”他抱着秦大王的脖子,几乎贴在他的耳朵说话,孩子的甜蜜的气息,娇嗔的可怜,那种父子之间后天养成的深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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