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孟水筠站稳后,不做任何迟疑收回了手臂。
她怎就不能像孟慕晴一样,给他多长点脸?
也许往日,高湛喜好孟水筠这副柔弱的模样,可有孟慕晴在此,略一对比,高下立见。
“五弟,水筠她前不久受惊过度,若有失礼之处,兄长在此代他向你赔个不是。”
高湛隐忍下怒火,拱手道。
天知道,他有多不想向高尘低头,然,朝廷官员在此,为了保全他的名声,他不得不为之。
孟慕晴只觉畅快,高湛有多在乎尊严,这世上没人比她更清楚,一想到他此刻隐忍怒火的心情,她唇边的笑加深了许多,仿若灿阳般明媚动人。
高湛余光瞥见这一幕,双眸微微一怔,满目惊艳。
“三皇子说的哪里话,”孟慕晴察觉到不妥,忙敛去笑意,故作淡然的说,“今日慕晴和五皇子来此,是为姨母的案子,别的事又岂会放在心上呢?”
“嗯,”高尘从善如流地点头,“三哥请就坐。”
说完,他抬手拾起矮几上的果仁,轻轻剥了一颗,自然而然递到孟慕晴手里。
高湛见到这一幕,心中不知怎的生出几分恼恨,也不知是为高尘木目中无人的气焰,还是为二人流露出的亲密。
待人全都到齐,御卿询问过两位皇子的意见,方才拍响惊堂木,传令升堂。
衙差手中的木杖咚咚敲击着地面,张慧手脚戴着枷锁,在狱头的押送下,来到公堂之上,一听见这声势浩大的声响,再抬头见到上方那块正大光明匾,立时腿就软了。
她这辈子苦过,也威风过,可眼下三堂会审般的庄重气氛,她几时经历过?
无需衙差动手,自个儿就瘫软地跌坐在地,还没问案呢,眼泪刷地涌了出来。
“堂下何人?”御卿公事公办地沉声问道。
张慧本就吓得不轻,再听这惊堂木一响,身子情不自禁抖动数下,犹若风中残烛,看得孟水筠的心揪揪的疼。
“姨母,大人在问你话呢。”孟慕晴适时提醒,语调轻柔如风。
张慧蓦地转头朝她看来,惊惧的神色变作愤怒,身体挣扎着,似想靠近她。
“晴儿好意提醒,你就是这么回报的?”高尘冷冽的目光隔空刺去,那与生俱来的威严,哪是张慧这个妇孺能扛得了的?
她本就惨白的脸色,此时竟呈现出淡淡的青色,就跟见着了罗刹一般。
“关氏,你不说,当真以为本官不知?”御卿很不满张慧的不配合,朝下首的衙差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即走到长案前,将一张写有张慧生平的宣纸摊开。
“经查,关氏姬妾张慧于半月前私通江湖门派,意欲谋害五皇子及孟家嫡女,被捕后,拒不认罪,于十日前押送京城,由大理寺、刑部着手审理此案。”
“不是我做的!”张慧顾不得再和孟慕晴置气,慌忙摇头,哭得眼泪鼻涕混杂在一起,“我没买通杀手加害五皇子,请大人明察,替民妇申冤啊。”
‘咚咚’,磕头声从下方响起,每一下皆用了十成力道。
孟慕晴若无其事地端起茶盏,大理寺的茶倒是不错,回味留香,甘甜爽口。
“娘!”孟水筠哪儿见得这一幕?从小她就和娘相依为命,是娘一手拉扯大的,如今她最在乎的人竟落得这步田地,她怎能不痛?
稳坐在木椅上的身子腾地站起。
“坐下。”高湛暗叫不好,低声呵斥。
孟水筠欲迈开的步伐生生停在了原地,近乎祈求看着他。
“姐姐,”孟慕晴啪嗒一下将茶盖合上,斜眼睨着孟水筠,“审问尚未开始,你这又是何苦?”
说到这儿,她又转过头去,居高临下地欣赏着张慧狼狈不堪的样子,嘴上叹息道:“姨母,你是否是清白的,相信三位大人会查清楚,您别再磕了,这样做岂不是让三皇子、姐姐及大人们为难吗?”
善解人意的话,立即换来了大理寺御卿及刑部尚书的好感。
能有以德报怨的气度,单冲这一点,这位就足够他们高看。
张慧磕头的动作这才停了下来,额头上竟是磕破了皮,汨汨的血珠沿着她的鼻梁两侧缓缓滑下,再合上那满脸的泪水,活脱脱一厉鬼,看得人好生惊骇。
“姐姐,姨娘已经冷静下来了,你也请坐下,咱们今儿是来旁听的,可不能擅自干涉审案。”孟慕晴柔声劝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