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我的表姐,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不聊表关怀,未免有失礼数。”孟慕晴笑得眉眼弯弯,身后似有一条狐狸尾巴正在左右摇摆。
高尘面上的寒霜顷刻间退得一干二净,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颊。
“他们不会放你进门的。”
“说的也是。”孟慕晴有些许失望,“孟水筠多半会称病闭门不见外客。”
只是可惜了这么绝佳的机会。
见她神色恹恹的,高尘哑然失笑。
这丫头,打从回京以来,整个人似乎比过去更加鲜活,偶尔像个稚嫩的小孩,惹人怜惜。
“你不必太过失落,机会总会有的。”他意味深长地朝孟慕晴眨眨眼,似在暗示什么。
孟慕晴愣怔一下,随即便恍然大悟:“不错,这机会总归会有。”
两人对视一眼,竟同时笑开了。
而屋外留守的清讫和小白则听得满头雾水,全然不知主子和夫人在打什么哑谜。
三皇子府的风波以孟水筠被禁足告终,据说,高湛那日回府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接连发作了孟水筠院中好些下人,且连她也被训斥一番,而那名惨死的家仆竟连个收拾的人也没给找,随便裹了张草席,扔去了京师外荒山上的乱葬岗里。
时间一晃,竟已过了十日,孟府在大庭广众下张贴的告示,让大阳国子民对前来求娶的番邦打从骨子里痛恨,认定这些人来者不善,想离间朝廷与天下第一富商的关系,也不知是谁率先起头,竟有百姓找上地方父母官,写万民书,由官府转交送至京城,请求高永帝顺应民意,收回和离圣旨,替五皇子及五皇妃完婚。
各地方呈来的折子堆积如山,而高永帝却按住不发,对此事似是想搁浅拖延。
百姓们唯恐孟家嫡女被星罗族强去,请求声日益高涨,尤是大阳国内的商贾,竟不惜从城镇赶赴京师,向帝王求情。
高湛被这件事打了个措手不及,虽已在第一时间差人平息舆论,稳住民心,但早已先入为主的百姓岂是那么好的糊弄的?任何散播孟慕晴与星罗爵炎有染之人,都被他们视作通敌叛国的奸细,一通好打。
而星罗族求娶的队伍在边境滞留多日,最后竟不顾将士的拦阻,趁夜色,乔装打扮偷溜出城,直奔京师而来。
殊不知,他们的行动轨迹被隐卫查探得一清二楚,前脚刚走,后脚海东青就扑闪着翅膀飞出要塞。
“据说这几日京城的外来人愈发多了。”孟慕晴一边翻着书房书架上的手札,一边不经意地说。
正提笔为她写临摹帖子的高尘,手中毛笔微微停顿一下,压着袖口蘸上墨渍,淡淡的道:“确实如此。”
“那些风声是你差人传出去的吧?”见他不肯说实话,孟慕晴索性把话挑明,持着书册双手交叠环胸睨着他,“如果没有人在暗中煽动,谣言不可能在短短数日就传遍各地,还深入民心,而且,高湛派出的探子意图扰乱百姓,却总是在传播不利于我们的流言时,遭人揭穿,还被扣下奸细的帽子,这事敢说和你无关?”
隐卫送回的信笺,他没瞒着她,上边所述的内容她全都看过,只需稍作推敲,很多事自然而然就浮出了水面。
高尘手腕一转,毛笔精准无误地落进了笔筒中。
他无奈地回眸看向孟慕晴,轻笑道:“既然猜到了,又何必再问呢?”
“总得从你这儿问出确切的答案吧。”孟慕晴嘟哝一声,“之前你曾说过,和离一事,你会解决,从那时起,你就在谋划这些事对不对?而陪我回苏州,亦是你计划里的一环,如果我没猜错,接下来就该是朝臣上折,请皇上收回成命,然后你再入宫去表明态度,好给皇上一个台阶,让整件事变得顺理成章,既不用让皇上觉得为难,也不会有损皇家颜面。”
这招可谓是一箭双雕。
孟慕晴心头生出几分佩服。
“若是可以,我并不愿百般算计。”高尘眸色微暗,甚至隐隐露出几分自嘲。
孟慕晴的心猛地揪了一下,她忙绕过书桌,用力握住了他的手腕:“没有人喜欢活在勾心斗角里,可是,我们别无选择,这世道本就是这样,不想做羔羊,便只能做吃人的老虎。”
“有娘子的安慰,为夫……”戏谑的调侃未能说完就被屋外传来的脚步声打断。
高尘不悦地沉了脸,他极不喜欢在与晴儿独处时,遭到旁人的打扰。
清讫推门进屋,刚步入屋中立马感受到了自家主子身上散发出的浓郁寒气。
唇瓣一抿,硬着头皮上前禀报:“主子,夫人,大理寺御卿差人来报,午时将提审张慧,请二位移驾大理寺听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