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可谓人算不如天算,就在郑景琰想好法子欲促成婚事之时,王家出事了,王耀祖遭弹劾,被贬出京,郑景琰去看王瑶贞,她哭成个泪人,说只怕这一去再难相见,她舍不得他!
郑景琰便找四皇子商量,王耀祖是老荣平侯旧下属,自然而然拥护的是四皇子,此次被贬并非他真的犯了什么大错,而是大皇子的手笔!经有司查证论定,罪名已落实,王耀祖是护不住的,只能动用一些关系,设法将妇孺留在京中,不必受颠沛流离之苦。
出乎意料的是,王家人不肯分离,即便是妾室和庶子也情愿跟随老爷出京,而王老太太病弱不堪,实在受不住舟车劳顿,王耀祖跪下请求母亲留在京中养病,由三女儿王瑶贞陪护,这样,王家才留下两个人。
王耀祖一家走后,郑景琰悉心关照王瑶贞和王老太太的生活,耐不住王瑶贞时时为自己的境遇伤心难过,每次相见总流泪不止,郑景琰便又回家重提与王家的亲事,他真有心做某件事,是非要做成不可的,最终让他说动了祖母和母亲,谁知,厄运再次降临——王耀祖在前往贬地途中遇匪被害,说是一家二十余口人全死光了!
王瑶贞要为父母守孝三年,悲痛之余,亲事也不提了!
但郑景琰没有忘记承诺,整整三年,他和老太太斗智斗勇,硬是不肯娶妻。
好不容易三年过去,老太太也累了,孙子实在不肯娶别人,只有退而求其次,先答应他把王瑶贞娶回家再说吧,好歹有个盼头,生下一个半个曾孙,也算是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不幸的是,王老太太在节骨眼上去世,王瑶贞的孝期延长一年不说,郑老太太和郑夫人彻底不肯谈这门亲事了!
事情一波三折,郑景琰不得不改变之前三年只管拖和推的强硬做法,几乎用尽所有的耐性,陪着小心顺从老太太,老太太要他往东绝不往西,唯一的条件:想亲自挑选,要娶一个称心如意的妻子!
他想在挑挑拣拣中花费时日,身体也越发不好,三天两头伤风咳嗽,动及心肺,旧疾又发作……总之就是太不好了!
而老太太不仅答应他的条件,忙前忙后亲自为他安排相看,更为他的身体操心劳神,不但免他早晚请安问省,老人家一有空闲还让丫头仆妇们扶着亲自走去探望孙子!
郑景琰回顾往事,黯然叹息,轻轻松开了掌中紧握的香囊:细想起来,自己实在不孝,如此对待老祖母,未免太狠了!
走进安和院,四下站着坐着的丫头仆妇们看见侯爷来了,立刻散开,腿长的忙跑去禀报,不消一会功夫,“侯爷来了”的声音频频响起,依次传递进屋,直至老太太卧榻前。
郑老太太紧闭双目躺在床上,无声无息,仿佛睡着了一般。
郑景琰在祖母床前跪了整整一夜,郑老太太睡得安稳,理都不理他。
第二天清晨,老太太倒是准时醒了,却不让人服侍她起来梳洗用茶饭,也不下床如厕,只睁着一双眼在床上躺着,不和任何人说话,更不看床前跪着的郑景琰,对他告罪的话充耳不闻。
郑夫人徐氏前来给老太太请安,见儿子还这么跪着,大为心疼,但老太太不吃不喝不说话,谁不害怕?徐氏连早饭也没顾上吃,陪儿子一同跪着。
大姑太太方郑氏忙里忙外,变着戏法往老太太床前端送各种吃食,嘴上不停,拿无数好话又劝又哄,老太太不耐烦骂了她几句,方郑氏只得作罢,闭嘴退到外间去了。
辰时过后,依从郑景琰的吩咐,前院管家领进来两位御医,要为老太太诊脉检查一下身体,老太太断然拒绝了,还让丫头垂下床前厚重的帐幔,不想看到郑景琰母子。
郑景琰明白,老祖母真的不再纵容他了!
他自己就深谙医道,不用为祖母诊脉,光是听她斥骂姑母的声音就能知道,祖母开始虚脱,寻常人饿一两餐饭没什么,但老人不行,尤其是自家祖母,身上不少的富贵病,没点饭食粥饮支撑,很容易真的犯起旧疾,一宗连着一宗,调理起来可就困难了。
他只能走到这一步,再不能坚持下去,老祖母的身体耗不起,他也不肯、不舍得伤害祖母和母亲。
郑景琰站起身,先把母亲徐氏扶起来,送到座椅上坐着,然后走出外间客气地将两位御医送走,又让丫头端来一碗热热的白米粥,自己捧在手上,再次走到老太太榻前跪下,温言道:
“祖母,孙儿知错了!请祖母息怒,打今儿起孙儿改过,祖母说什么,孙儿都听!昨日之事孙儿认下,虽然没见着姑娘,但若祖母觉得好,咱们就早早下定,聘娶了吧!”
郑老太太回过头来,一张满是褶子的脸上老泪纵横:“你可当真?”
郑景琰双手高举粥碗,俯下头去:“孙儿听话了,但凭祖母安排,请祖母起来用些粥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