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代没有劝阻,而是拿出一支烟,递给她,而且,为她点燃。
麦影西将它放在唇间,她莫名地想起锦夜抽烟的模样,她淡淡的,笼罩在烟雾后的容颜,从前一直觉得女孩子抽烟很不好,现在才知道,其实抽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当你该会的时候,也就会了。
“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以你的财力和地位,应该不缺女人吧。”烟缠入心肺,很呛很暖,麦影西突然平静了,她抬眼,看着雷代,用老朋友般的口吻问道。
雷代仍然很有兴趣地看着她,“虽然你是我的妻子,可我不会碰你,你几乎可以当我的女儿了。也差点当了我的儿媳。你不用害怕,我只是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恳“见谁?”麦影西问。
“你父母。”雷代淡淡道。
麦影西吃惊地看着他,嘴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让她已经自动地将父母这个代称,理解成了“父亲”。
“他还好么?”她低声问。
“很好,只是急着想见你。”雷代的表情平静可亲,但又不是真正的亲和,反而觉得高深莫测,揣摩不透。
麦影西“哦”了一声,对其他事情一概不问。
待车又行驶了一阵后,麦影西突然道:“可不可以靠边停一下,我想……去洗手间。”
雷代注视着她,不动声色的目光,却比任何严刑拷打都慑人。
麦影西却只是平静地回望过去,“我并没有耍花招的必要,不是吗?现在,我已经被你儿子甩了,也被学校劝退了,既没学历,也没钱,连一个安身立命之所都没有。你是我的合法老公,你愿意照顾我,我为什么要离开?”她说得在情在理,让人找不到理由反驳。
雷代终于转身,向司机道了一句,“停车。”
轿车戛然而止,停在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餐饮店前。
麦影西走了进去,她身后,很跟了一个保镖,在她进洗手间的时候,保镖就这样等在外面,可是,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她一直没有出来。
保镖急了,反正这个时间,店里也没有其他客人,他径直推开洗手间的门,那里的隔间却都敞着门,哪里还能看到麦影西的半点身影。
而隔间上面,一个天花板被卸了下来……
保镖并没有马上追上去,而是第一时间通过对讲机,向雷代报告了这件事。
雷代听完,脸上却一点吃惊的意思都没有,他依旧慢慢地喝着手中的酒,看着麦影西方才抽烟时留下的烟灰。她拿走了打火机。那块天花板,想必也是利用打火机才撬开的吧。
想到这里,雷代非但没有一点沮丧的意思,反而笑了起来,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很有意思。”他自语般道。
“她应该没有逃远,追还不是追?”保镖问。
“不追了,走吧。”雷达淡淡地回答。
——这样一来,雷皓天,只怕也找不到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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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影西并没有从天花板上离开,上面管道如此复杂,她又不是电影里那种无所不能的超级英雄,倘若进了那里,便是请君入瓮,自投罗网。
她其实就站在洗手间那扇被踢开的门的后面,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
保镖给雷代汇报的话,她都听见了,但不知为什么,他们并没有爬上去找她,而是直接离开了。
这么容易就放弃了么?
麦影西有点惊疑,即便听到了汽车驶离的声音,她还是不敢动,就这样紧紧地贴着墙壁,直到双腿发软,她才试着从洗手间里出来。
外面只有零星的几个客人,一切正常,只是麦影西这个穿着睡衣的女人显得那么不正常。
她没敢在那里久呆,很快跑进了夜色里。现在已经是凌晨四五点了,再过一个多小时,天便要亮了,这个晚上,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好像直接从天堂坠入地狱一般,她这次是彻底的无家可归了,她知道雷代的实力,雷皓天的天罗地网,麦影西已经见识过了,那么,雷代的能耐,比起雷皓天,应该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能通过任何蛛丝马迹找到自己。
至于麦加,麦影西反而相信,只要她不被找到,麦加就是安全的。
他们只是要利用他威胁自己,只要自己不露面,他们就不会伤害他。
这是最凶险不过的境况。她根本不知道对方想从她的身上得到什么,所有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都变得那么高深莫测,她甚至——不知道雷皓天想干什么。
黎明渐渐破晓,天渐渐亮了,麦影西穿着一套薄薄的睡衣,站在人与车渐渐多起来的十字街头,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凄惶。
彻底的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