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负陛下赐予的才子之名。”
淳于沛谦逊地说道:“虚名而已。”
淳于沛挺胸抬头跟着小太监进宫,这是他第一次不是以看望贤妃的名义进宫,而是凭他自个儿的真才实学,是他最骄傲地一次进宫。
到了皇贵妃的宫里,淳于沛收起油布伞,脱下蓑衣,跪在地上跟皇帝和皇贵妃行礼,皇帝“咦”了一声:“起身罢,朕瞧着你有些面善啊。”
皇贵妃嗔道:“皇上又说笑,臣妾都记得这位是贤妃的侄儿、安国公的弟弟叫做淳于沛的。”她好奇地问道:“你怎么进了翰林院做编修?”
皇帝笑着拍了拍皇贵妃的手,动作亲狎,皇贵妃轻瞪他一眼,随后覆上皇帝的手。
淳于沛低垂着眉眼,在心里回味“安国公的弟弟”六个字,他大概永远摆脱不掉这六个字,别人看他,首先看的是“安国公的弟弟”,随后才想起他叫淳于沛,甚至根本都不记得他的名字。
淳于沛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回皇贵妃娘娘的话,微臣的确是叫做淳于沛,微臣的官职是皇上下旨授予的。”
皇贵妃轻笑道:“既然是皇上亲自下旨授予的,想必你是有真才实学的,一会子好好在娘娘们面前表现。”
皇帝拧眉一想,模糊记得有这件事,半晌后才记起是为给淳于沛和聂曼君指婚才会给他个官职,为的是两家人的面上好看。
淳于沛有些惊讶,原来今儿个不仅仅是皇帝和皇贵妃两人要听他作诗,那更好,若是后妃们能喜欢上他的诗,以后便能多在皇帝面前提起他,他就能更快地走进皇帝的视线。
果然,不到片刻,又来了十几位妃子,皇后去东宫照看小产后坐月子受凉的太子妃了,没来。不过,贤妃倒是来了,姑侄俩免不得一阵寒暄,淳于沛因此有了个座位。
娘娘们好奇淳于沛的来历,但因男女大防,并没有盯着他打量,也没有人问起他,直到大家谈论到高兴处,皇帝才顺势把淳于沛喊出列,命他以雨为题做诗。
淳于沛先抱拳团团朝众人弯腰行礼,然后直起腰看着窗外的朦胧细雨,慢悠悠地说出打好的腹稿:“雨从天上来。”
“好!”
皇帝兴高采烈地叫了一声,第一句通俗易懂,后面几句必会充满哲理。
淳于沛信心十足,开口朗朗接着念道:“落到人间去。问雨欲何往?归向东海里。”
妃子们懵懂地面面相觑,贤妃面色僵硬。
皇贵妃愣了愣,随后干巴巴地说道:“淳于大人的诗,真是,呵呵,通俗易懂。”
皇帝脸色铁青,本来兴致高昂地和众妃赏雨,结果兴致坏在了淳于沛的一首诗上,淳于沛不是当着嫔妃的面打他的脸么?
他阴沉着脸问得意地等着他夸奖的淳于沛道:“淳于沛,今儿个谁叫你来的?”
淳于沛有些迷惑,见皇帝面沉如水,心里咯噔一声,说道:“是我们掌院学士马大人推荐微臣来的。”
皇帝冷哼道:“这个马友平的官儿是做到头了罢?就你这种水平的烂诗也敢拿到朕的面前卖弄,糊弄朕?来人啊,给朕传马友平来!”
李贤德忙忙地应诺,牙疼地看了眼淳于沛,摇了摇头,赶忙出去吩咐小太监。
淳于沛全身僵硬地站在原地,贤妃急切地朝他使眼色,他半晌后才抹了把额头冷汗,噗通跪倒在地,低沉地说道:“请皇上恕罪,微臣并非有意冒犯圣威。”
皇帝冷嘲地勾起唇角,讽刺地说道:“你平日的水平就这样?”
淳于沛并不认为皇帝在指责他作诗的水平,而可能不知他那首诗哪里冒犯了皇帝的忌讳,急的冷汗涔涔,闻言忙道:“请容微臣再做两首诗,弥补过失。”
皇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那你做罢,是东郭先生滥竽充数,还是有真本事,朕听过就知道,若是让朕知道你欺骗朕,那可是欺君大罪!”
淳于沛膝盖一软,连站都站不起来,急乱之下赶紧诌了两首诗出来。
皇帝越听脸色越沉,淳于沛的心沉入谷底。
这时候,刚巧马大人到了,马大人镇定地扫视一眼淳于沛,恭敬地磕头叩拜。
皇帝嘲讽地说道:“马大人,是你举荐淳于沛来宫里为朕和爱妃们作诗?”
马大人不慌不忙地应是。
皇帝给李贤德使个眼色,李贤德便将淳于沛做的三首诗念了出来。
马大人不敢置信地抬眸看向淳于沛,冷汗也冒了出来,说道:“皇上,微臣听闻淳于编修素来有京城才子的名声,这才推荐他来宫里作诗,为皇上和娘娘们助兴,微臣……微臣有罪!”
依这种情况看,显然皇帝并不记得他因为淳于沛的才子之名才封赏了淳于沛一个编修的官职。
皇帝冷冷道:“哼,还算你识相,知道早早认错儿。什么才子之名,是浪得虚名才对罢。淳于沛,你那才子之名怎么来的,朕不知道,可你这作诗的水平,怕是六岁的小儿都比你做得好,朕看,你自视甚高,其实并没有真才实学,继续在翰林院呆着也是给朝廷丢脸,还不如回去好好读几年再来为官。贤妃,你说是不是?”
皇帝觉得他在嫔妃们面前丢了面子,不杀淳于沛已经是恩赐了,是看在聂姑妈和贤妃的面上,但留着淳于沛在翰林院就是继续恶心他,提醒他在嫔妃面前被羞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