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苛待了大孙女似的。
这才让她在没看见傅卿云时以为傅卿云去了林府。
小林氏知道傅老夫人的心结,刻意说道:“卿丫头前些日子已从林府回来,只是又病了……”
果然,提到林府二字,傅老夫人脸色沉了几分。
小林氏眉梢微扬,朝人群中不起眼的扁豆使个眼色:“扁豆,你来告诉老夫人罢。可要如实说。老夫人,扁豆是梨蕊院的丫鬟,专门在此等候老夫人问话。”
傅老夫人点点下巴:“扁豆,你说罢。”
扁豆在小林氏的示意下,先福一礼,低眉顺眼地说道:“老夫人大安,夫人让奴婢说实话,奴婢只有照实说了。今儿个晨起,大姑娘染了风寒,遣白檀姐姐去夫人那里拿对牌请薛大夫,直到刚刚奴婢来时白檀姐姐也没回来。姑娘等不来薛大夫,又不见白檀姐姐回话,在八仙桌边不小心睡着了,一个多时辰醒来后病情加重,伺候的凤梨姐姐不知说了什么话,气得姑娘晕了过去。张嬷嬷报喜,老夫人回府,进了屋子才发现姑娘昏了过去。张嬷嬷就遣奴婢来二门处等老夫人问话。”
扁豆垂着脑仁儿一口气说完,小林氏瞪大了眼,又惊又怒,数次欲打断扁豆的话,却碍着傅老夫人的面沉如水没敢开口,等她说完,这才大声喝斥:“你胡沁什么!早起白檀拿了对牌去请薛大夫,这个时辰大姑娘应该已经看诊过才对!”
扁豆满脸惊慌,抬眼有些困惑地看着小林氏,好像在说,不是你让我说实话的么?
扁豆噗通跪下,满面惊恐地说:“夫人,奴婢不敢说一句假话,奴婢发誓!奴婢若是说了假话,就让奴婢天打雷劈!白檀姐姐早上出门后,直到现在薛大夫还未给姑娘看过诊。”
她发誓后面的话是真的,扁豆问心无愧,天打雷劈也劈不着她。
小林氏捂着胸口惊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檀明明拿了对牌,便是薛大夫不在府中,白檀也会告知她一声,换个大夫才对,她惊疑不定地看向海桐:“海桐,白檀去了哪里?”
海桐心凉,小林氏居然怀疑她,忙忙地回答:“夫人,白檀出了永和院,奴婢再也没看见过她。”
小林氏正要向傅老夫人分辩,一眼扫见她的女儿傅冉云神情惊慌,那分辩的话堵在嗓子口,始终说不出来,傅冉云的神情说明一切,这事和她有关!
小林氏强迫自个儿定神,转口对傅老夫人说:“老夫人,这事着实蹊跷,媳妇这就命人去抓白檀。”扭头吩咐海桐:“去,找几个婆子问问,白檀那个死丫头去了哪里,务必把她给我抓回来!再遣个人去请薛大夫。”
海桐应诺退下。
傅四夫人捂嘴轻笑,笑得别有深意:“老夫人才回来,这府里就尽是糟心事。大嫂,我记得大姑娘身边的人都是你挑的罢?”
傅二夫人幸灾乐祸,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破天荒在傅老夫人面前主动开口:“四弟妹不知道,大姑娘身边的大丫鬟和三个二等丫鬟,还有大姑娘的教养嬷嬷张嬷嬷,都是大嫂为大姑娘精挑细选的。前儿个那叫连翘的大丫鬟不小心推了一把二姑娘,二姑娘因此毁容,那连翘谋害主子,妄想嫁祸大姑娘,一头碰死了。”
傅四夫人拧眉笑:“大嫂啊,你识人的眼力价真不怎么样。大丫鬟的位置不是哪个短命的丫头都能坐得住的,合该让老夫人给大姑娘挑个好的。”
小林氏面色僵硬,傅二夫人和傅四夫人一唱一和,她反驳得了这个,反驳不了那个,两个长舌的女人居然不给她半点说话的机会,眼看傅老夫人眼中凝聚的怒气越来越浓,她如热锅上的蚂蚁般不安,都是那个乱嚼舌的小丫鬟!
小林氏狠狠瞪一眼扁豆。
扁豆缩缩脖子,眼泪汪汪,她哪里说错了?
傅老夫人轻斥:“好了,你们一人少说一句!”
傅二夫人瞬间蔫了,傅四夫人闭了嘴,却是得意地望了眼小林氏,老夫人呵斥了她,还不是让她把话说完了?谁在老夫人心里更重,高下立分。
傅老夫人不看满身是嘴说不清的小林氏,反而问起扁豆:“扁豆是么?我问你,你家姑娘身边有三个二等丫鬟,那个叫白檀的不知去了哪里,另外两个丫鬟呢?怎么叫你个三等丫鬟来回我的话?张嬷嬷她们在干什么?”
傅老夫人越问,声音越严厉,傅四夫人的做派她也看不惯,可傅四夫人是话糙理不糙,傅卿云身边全是小林氏挑的人,一屋子丫鬟嬷嬷是干什么吃的,她生病的孙女竟在桌子上睡了一个多时辰没丫鬟照顾,要不是她提前三天回府,还不知道她的孙女会被一群低贱的下人欺负成什么样子!
扁豆老老实实地回答:“凤梨姐姐照顾姑娘,张嬷嬷让忍冬姐姐去永和院回夫人。”
小林氏脸色煞白。
傅四夫人“哈”地笑了一声,抢在小林氏前头开口:“大嫂啊,那张嬷嬷明明报喜老夫人回府,既然知道老夫人回府来了,怎么会遣个二等丫鬟去你院子里回话,却遣个三等丫鬟来回老夫人的话。难道这侯府变天了,你一个侯夫人竟比老侯夫人还要尊贵体面不成?”
扁豆穿的是三等丫鬟的衣服,一眼就可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