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简出差回来的前一天,因为身体不太舒服,秦苒去医院做了个例行检查。因为没有杜湘雅的陪伴加上身边一些事情的牵绊,她连着好几个月都没去。这次去,接待她的不再是之前那位妇科医生,换成了一个看起来较为年轻的女人。
排在她前面的那位小姐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出头,从房间里出来后抱着丈夫哭,说医生说得必须割掉子宫。秦苒在一旁捏了把冷汗,等到她进去之后,全程都浑浑噩噩。
做完腹部b超,医生面无表情地指着片子说她的子宫里长了囊肿,需要进一步观察严不严重。她手指一跳,屏住呼吸问:“如果严重会怎么样?”
医生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平时性*交会疼痛么?”
“这到没有。”
“做个进一步检查再看结果,如果严重,很有可能影响受孕。”
两个小时后,秦苒茫然地走出医院。检查结果出来,幸好没多大的问题。她本该松一口气,却莫名其妙地感到恐惧和低落。
在得知自己差点不能受孕那一刻,她的世界几近崩塌。好在上天怜见,没把这个糟糕的病扩大,她还能做母亲。然而刚才的经历却像是一记重锤,敲得她脑袋直晕,到现在耳朵里都在嗡嗡地响。
她走到一处便利店外,拿出电话打给杜依依,打算把这件事告诉母亲,可电话接通之后,她却突然红了眼,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秦苒在街上走了很久,直到走到上班的地方。她抬起头,看见远处那栋标志性建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街上的声音很嘈杂,她像一只无头苍蝇,来来回回地走。
她回到新公寓里,一个人手忙脚乱地做饭,期间还切到了手。做了一大桌子菜,却没吃两口就将其倒进垃圾桶里。九点左右,谢简打来了电话。他用讨好和*的语气和她说话,可她却感受不到一丝甜蜜。后来她问了关于他去复查胃病的事情,最后两人到了晚安,挂断电话,各自睡下。
躺在床上,秦苒陡生无力感。好不容易睡着,做的梦却让她胸口处极为烦闷。她只好无奈起床,于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企图平静下来。但那种焦躁感仍未减轻,无奈之下她只好吞了两片安眠药,重新躺回床上。
这次,她梦到自己怀孕,即将成为母亲,生出来的孩子确是一滩血水。
孩子始终是她的心结。他们本该有孩子的,却始终无缘。
生病和不孕这种事情,谁说得准呢?这并不是她焦躁的根源,只是一根导*火索。这让她觉得上天随时都会开一个巨大的玩笑,然后指着她嘲笑说:看,你永远走不出这个阴影,因为你始终放不下。
这记闷锤提醒着她,她这段时间以来的错觉有多离谱。
——
几天之后,秦苒决定找谢简谈谈。
她像往常一样做了一桌子菜,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吃饭,有种时光倒流到离婚前那段日子的错觉。吃完饭后,她对他道歉,说那天在学校不该把话说这么重。
之后她语气平淡,像在谈论天气那般:“我在你回来之前那天去了趟医院,检查出来几颗囊肿,心情有点不好。”
谢简脸色一变,抓住她的问:“怎么样,严重么?”
她看向他:“医生说可能不孕……”
谢简当场愣住,浑身发冷。他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有些失态地抓紧她的手,可接下来秦苒话锋一转:“不过检查了,说没那么严重,好好调理就行。”
他还没反应过来,胸口和胃部都隐隐抽痛,听到她这话,松下来的同时无力地闭上眼:“苒苒,不要吓我。”
“我们结束这种关系吧。”她很冷静地看着他,比之前说离婚时的态度要让他恐惧很多。她的眼里毫无波澜,脸上甚至带着淡笑。
谢简只觉得犹如坐过山车般,浑身的气血都往上面冲:“为什么?你不是说我们现在这种状态挺好的么?不用担心未来,也不用给承诺,各取所需。”
“我怕了。谢简,我怕……”她说,“我对我们的关系没有一点信心。我一想到你当初那么对我,心里就有个疙瘩在那里。不论你现在怎么对我好,我都控制不住要去想你当初是怎么折磨我的。我觉得就算我们在一起,也不会没有任何嫌隙了。我做恶梦,心里很焦躁,头发又开始掉。我甚至想过去看心理医生……我承认我是个胆怯的人,这段时间以来我都在试探你对我的感情有多深。我舍不得你,放不下你,是因为我对你有二十多年的执念,女人都是心软的,可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被她的语言抽筋扒皮,难受到开口都艰难:“你还是爱着我的吧?”
“……我不知道,大概。”
良久,他问:“如果当初我对你好一点,现在我们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种地步了?”
她深吸口气:“我不知道。”
“你恨我么?”
“不恨。”秦苒摇头,“只是遗憾。”
她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放到他手上:“离婚后我一直留着,说不出是什么执念,就是想留着,现在,我还给你。我们……真的该散了。”
“如果你是在意许若棠的事情……”他闭了闭眼,开口,“她并不重要。”
“可就是这个不重要的人,当初成了我们都不肯去揭开的伤疤不是么?”
之后谢简一直没说话。戒指贴在他的掌心处,凉意传遍全身。
“若是觉得寂寞,或者生活上没人照顾,就去找个对你真心实意的女朋友吧。”
说完这句话,秦苒肺里的空气差点被挤完。她大口大口地呼吸,好不容易缓过来。
这段时间以来的经历,总归是经不住一个小小打击。若是以后呢?以后还会有更艰难的路,他们能撑到那个时候么?她没有把握,也对他没有信心。
很久之后,谢简捏紧戒指,起身,声音听不出悲喜:“我明白了。好好照顾自己。”
“如果可以,请你搬走吧。”她叫住他,“你在那边不是有很多房子么,随便找一间住都行。我这儿不方便,找房子很费力气的。”
他背对着她,点点头,将手搭上门把。
客厅里的灯有些晃眼。转动门把那一刻,他只觉得眼睛一阵刺痛,抬起手揉了揉,接着头也不回地迅速离开。
——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总之,像是彻彻底底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一般。她一度认为这是两人最好的结局,虽然不甘不舍,却总比混乱不堪要好许多。
至此,秦苒又过上了一个人的生活,每天按部就班地工作、遛狗、逛超市,偶尔来兴致了会去附近的影院看一场电影。
一个星期后,方骏约她去游乐场,她欣然答应。
有些日子没见,晴晴懂事了不少,父女俩之间的相处也少了很多摩擦。孩子天□□玩儿,尤其是在游乐场这种地方,刚一进去就到处跑,还拉着秦苒坐了一次旋转木马。
期间,小丫头问她:“阿姨,你害怕坐过山车么?”
“不怕。”
“我爸爸就怕。你别看他长得又高又大,其实他有恐高症的。”晴晴附在她耳边说。
秦苒挑了挑眉,往正朝这边走过来、手里捏着两个冰淇淋的男人看去,忽然弯起唇角。
方骏不好意思地撇开脸,耳根子晕了淡淡的粉红。
“那边排队的人有点多,等久了。”他大步走过来,将冰淇淋递给一大一小。
晴晴转了转眼珠子,把舔了一口的冰淇淋递到秦苒嘴边:“阿姨,你尝尝我的,草莓味儿,很好吃。”
秦苒俯身乖乖咬了一口。
下一瞬,小丫头又将冰淇淋举到方骏嘴边:“爸爸,我孝顺你。”
方骏看了眼秦苒,轻咳两声,张嘴在她刚才咬过的那一部分上又咬了一口。
“好吃么?”晴晴眨着大眼问他。
“古灵精怪。”方骏敲敲她的脑袋。说完往秦苒的方向瞟了一眼,在察觉到她的不自然后,心里有些刺刺的。
“我这是在帮你好不好。”晴晴仰着头,突然一针见血地说,“谁让你跟个缩头乌龟一样,只会在做梦的时候叫秦阿姨的名字,连让她做我妈妈的胆子都没有呢?”
这话一出,在场的两个大人皆愣住。方骏最先反应过来,拍了拍女儿的屁股:“说什么呢?”
“爸爸你就是个胆小鬼,明明喜欢秦阿姨还不敢说。”晴晴撅着嘴反驳。
秦苒尴尬地笑了笑,别开头往一旁看去。
“小孩子不懂事,胡乱说的。”方骏不好意思地说,“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
因为晴晴的一番话,原本立在两人中间的那层薄薄的窗户纸彻底被捅破。这段时间以来,秦苒不是没有察觉到方骏对她的好感,但她认为这种好感很脆弱,再加上她的心基本已经封闭,再去浪费别人的时间也是可恶又自私的做法,所以干脆假装无视。加上方骏也没表明的意思,她觉得这样偶尔来往,不过分接触,也无伤大雅。可她现在好像成了吊着男人胃口的那类女人,里外不是人。如果就因为晴晴这番话而和方骏断了联系,又显得小题大做小家子气,但若是不和他说清楚,这种行为又无异于玩暧昧。
一整天下来,秦苒心里都不太平静,在面对方骏时总是觉得有股淡淡的尴尬。好不容易熬到了四五点钟,她和父女俩分别,独自打了车回家。
吃晚饭时,程蔚时发来一条短信,说是他现在买了两张电影票,就在她附近的电影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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