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入狱又做苦工已经在赎罪,此刻又眼见着即将瘸腿,实乃咎由自取,似乎无需再多做手脚刻意折辱。
端坐一旁的明瑞却若有所思,看向姐夫犹豫道:“这就是‘以德报怨’?君子行事就当如此?”
荣轩看向那穿着蓝色锦衣绷着脸装成熟的孩童,并未回答何为君子,只张口问他:“《论语宪问》背诵过吧?”
时常被考校功课的明瑞立刻起身,朗声答道:“‘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直’又何解?直者不违义理承顺本心方为直,”荣轩看向明瑞微微一笑,挥手屏退左右女婢等之后,随即便用诡辩的方法继续释义道,“就此事来看,不违义理是指你不能不孝。得知生身之父受伤又距离不远,岂可置之不理?而如何顺应本心……倒可以取巧。”
“我的本心是见不得他好,”明瑞眼中溢满了忿恨之色,低声咬牙道,“于是,假装没看见您对医师使眼色就算取巧?”
“当然不是,”荣轩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淡淡道,“这话你就不该问,并且还需请求与医师一同去看父亲,无奈却被长姐过了病气染上风寒不便外出,被母亲拘在屋中的你只得跪地面向西边啼哭着为父祈福。”
说话间他眼神儿还一一飘向旁的当事人,话音未落,不仅锦绣僵立当场默默无语,连叶菁都略微摇晃了一□子,露出了几近龟裂的表情——原来,女婿就是这么教导儿子的!
“这不是……弄虚作假么?”叶氏虽没明着和荣轩作对,却忍不住呢喃自语。
他斜睨着往岳母身上一瞟,在她被盯得浑身发毛之前又收回了视线,看着庭前泛黄旋飞的落叶淡淡道:“既然本心已然有驳于义理,何苦为不值得同情的他人而折磨自己?所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您是希望明瑞将来吃苦受罪还是尽可能的保护自己不被伤害?”
“……”叶菁愣了愣,犹豫间略显苍白的枯瘦手指不由拽紧了衣袖,半晌后终究苦笑着回答,“自然是后者。”
她已经吃苦了半辈子还带累了女儿,哪能愿意再眼睁睁看着儿子走自己的老路?若做了纯善厚道少私心的老实人就注定会被欺负,倒不如学做个精明势利甚至时有薄凉却又不违基本义理之人。
见到岳母妥协,荣轩被掩饰得极好的一丝忐忑之心终于散去,其实,他越是看重锦绣就愈发的不想得罪叶菁,她虽然不难打发却是妻子心中必须孝敬的唯一亲长呐。
荣轩随即示意明瑞入座,亲手给他夹了深秋里即将下市的蟹黄烧麦,一面劝食一面说了些与吃食有关的闲话缓和气氛。
等岳母面色恢复之后,他这才又看向对方客气道:“那么,可商量下一件事儿了。这话我不好说,让慧娘讲吧。”
叶菁一头雾水的看向女儿,只见她清了清嗓子无奈道:“其实是两件事儿,都是给人找茬的,可做可不做想问问阿娘的意思。昨日收到了南边来的消息,这才知道薛家竟然谎称父亲他早就去了,您看要不要着人带信儿去戳穿?”
“这,这可是大不孝!”叶氏顿时惊呆了,万万没想到她们竟会如此胆大包天,“可,如何去戳穿?”总不能使人去薛家大门口平白无故的叫喊吧?
“可不就是第一件事儿么,薛氏返回南方时带走了她儿子,按理,即便是官府判定婚姻无效后合离,明珂也依旧是胡家子孙,咱们不久就能安顿下来,阿娘也可从江南接庶子回本家好好教养,免得被那连十恶不赦之罪都敢犯的薛氏带坏了,”锦绣一面说着一面看向满嘴流油咬烧麦的弟弟,狭促笑道,“这便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究竟能不能接回无所谓,到底要不要使出强硬手段去抢也无所谓,单这么一表态就绝对能吓得薛氏整宿睡不着——活该她当初献计绑架明瑞!
至于第二件事儿与这一比倒显得无关紧要了,“接庶弟”时顺路去一趟就成,不过是刚得知出嫁的庶出女锦珍在送亲路上就有了身孕,嫡母心下不安罢了。
“唉,阿娘啊,看样子您不得不为了胡家的名声写信去斥责一番,随便再送点安胎药以彰显慈爱。”锦绣掩唇一笑,娇颜灿烂如四月花开。
双管齐下,不用想都觉得这场戏一定很精彩!
作者有话要说:想看贱妹的~~来啦!
蟹黄烧麦
面粉置于案板上开窝,用温水和成面团,揉光待用。猪肉剁碎,冬菇、冬笋切碎,肉放人盆内加调料,分次加入凉水打至水肉有黏性时放人冬菇、冬笋拌匀即成馅心。将面团搓条揪剂(每两4个),擀成小圆皮,再加淀粉用圆走槌打出裙边,包人馅心,收口时放一点蟹黄即成生坯。生坯上笼旺火蒸8分钟即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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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两位~~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