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他微微一挑眉,直截了当的问,“西戎入侵怎么了?”
“呃……”锦绣躲不过,只得闪烁其词道,“我是说,西戎好些年没入侵了,如今地价还不错?”
“啊,还行,十年来的最高值,”荣轩点了点头见锦绣没继续询问的意思又开始看自己手中的账目,半晌后喝茶时他才又无意间补了一句,“如果西戎入侵,西北地价自然会暴跌。若是侵入腹地战火烧到兰州,恐怕城外所有东西都保不住。别说那些蛮人会烧杀抢掠,即便是守城者也会下令坚壁清野,若来不及收割粮食也就只能烧光了免得对方捡便宜。内城么,则需看战况了,一个不好也会到处断瓦残垣。”
“所以世家大族都不在西北置地安家……”锦绣试想了一下战乱场面不由一个哆嗦,终于能深切理解为何胡炬非得要往京畿和江南发展。
“也有,不多罢了,越往西北去越少,”段荣轩淡淡一笑,解释道,“怕了?我自请往西去并非无的放矢。要知道,风险与利润是并存的,江南虽好,挤破头也只能从别人手上分一杯羹。安心吧,如今大齐国力昌盛朝廷并无动荡,宵小不敢来犯,想必还能平稳些日子。”
“也对……”锦绣干笑一声埋下了头,眼睛盯着账册却好一阵子没能翻页。在上辈子的记忆中,大齐是否当真繁荣富强她感触不深,可政局动荡宵小来犯这事儿却的确有发生。
那时候她深处京畿内院,对兰州的情形并不了解,死得又太早,西戎来犯之事只是刚刚冒头,并不知后续发展如何,可锦绣心里依旧有些不得劲。
看着胡炬偷梁换柱给自己嫁妆中塞了一堆没能连成一片的中田甚至盐碱地,以及叶家那三瓜两枣没多少出产的田庄,锦绣就满腹牢骚,家中没个顶梁柱也没精明又可靠的外管事盯着,油滑佃户谁会认认真真给交租子?
如今虽有了荣轩能领着自己出门打点一下家产,可他自己手上的事儿都忙得晕头转向,还即将奔赴甘州,鞭长莫及呐!
思来想去,锦绣忽然有了个主意——不如把城外的田地、庄子卖了折换成黄金窖藏。盛世古董乱世黄金么,就算外敌来袭也不怕毁了基业,战乱之后低价买回来并不会有损失。
若是没战乱,或者说两三年后西戎入侵之事影响不大……也不过是少了些零散收益,三年加起来恐怕都不及京城食肆、酒肆两季的盈利多,待夫君回京、明瑞入学时再于眼皮下置办产业岂不更好。
思及此处,锦绣忽地站起身想要立刻与阿娘商议一番,这起身速度过快立刻引来了段荣轩的侧目。
在那明晃晃询问的视线中,锦绣尴尬一笑,火速寻思后解释道:“忽然想起来家里自己做的甜醅已经捂上两天了。我去看看,要发酵成了就端来给你尝。”
“好啊,别忘了给明瑞他们也送一份去,很久没吃过这家乡的味道……”段荣轩明知妻子神色有异却也没多问,甚至贴心的为给她找好了暂时消失一会儿的理由。
兰州特色甜醅是一种用小麦或青稞等物酿制的甜品,发酵两三日便能启封,一入叶家锦绣就着人去做了,如今正好可食。
当荣轩摆弄了许久算筹之后,锦绣终于端了一碗甜醅回到书房,远远的荣轩便闻到了那甘醇温平的酒味,舀了一勺入嘴果然如记忆中那样清凉香甜,吃之余香萦绕唇舌,别具一番风味。
他笑吟吟的看向妻子,对美食赞不绝口,同时打定主意派人“协助”锦绣处理兰州的一应事务。
果不其然发现了一些很不寻常的举动。
好好的为什么要变卖产业,为什么要淘换并不能用于寻常购物的金锭,为什么惶惶然觉得西戎一定会入侵?真是,很奇怪呐……段荣轩满腹疑惑的偷看妻子伏案画了宅院简图,琢磨在何处卖金子。
而后,半眯着眼似笑非笑的悄悄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甜醅,也叫醪糟。用莜麦、青稞、小麦不同原料制作,将优质小麦在石碾上舂皮后,再簸净、淘净、煮熟、晾干,放在大笸箩里散热,按季节掌握一定的温度用名酒曲发酵两天,启封即可食用。
墨鱼感冒发烧了,短小君凑合一下吧,等病好了再来粗长的……T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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