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死一样……医生都不在,等明天早上吧……”
“师傅,求求你开门呢,人病得厉害,快不行了……”
“开了门也没用,告诉你医生不在……”
这种情形,早在我预料之中。
“二姐,爸爸住在哪里,你知道不?”
二姐一瞪眼:“我哪知道?爸爸调到公社,我还没来过呢。”
我懒得理她,转头对小舅说道:“小舅,你带我去找爸爸,要不,找严主任也行。”
舅吓了一跳:“找严主任?”
找老爸他已经很怵头了,听说找严主任,更是畏惧。公社革委会主任在普通社员眼里,就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了。
“哎呀,你快点吧。救人要紧,严主任我见过,人很好,不会骂你的。”
话一出口,我自己也暗暗好笑。这么老气横秋的,教训起小舅来了。
公社传达室的门卫态度倒是和蔼得多。因为我一开口就自报家门,表明了身份。
“我是柳晋才的儿子,来找我爸的,有急事。”
门卫匆匆披衣起床,带了我们几个跑到公社干部宿舍楼二楼,敲开了房门。
“柳主任,柳主任,你家里来人找你呢,说有急事。”
“爸爸,是我,你快点起来……”
只听得屋里床板“咔咔”乱响。料必老爸吓得不轻。这大半夜的,他的七岁儿子居然跑到公社来找他了,能不惊心动魄吗?
“小俊……叶子,小嫣,你们怎么都来了……成林,发生什么事?”
老爸只穿个大裤衩子就跑来开了门,见儿女无恙,先自松了口气。最后一句却是对小舅说的。毕竟小舅阮成林已经成年,算是大人了。
“呃,没……没什么大事……”
舅一贯畏惧老爸,搔搔头,有些词不达意。
“是这样,爸爸,七伯的女儿,就是小青姐,病得很重,快不行了,现在在卫生院门口,等着救命。但是卫生院没医生,你赶紧去看看。”
救人要紧,我也顾不得抢小舅的话头了。
“这样啊,好,你们等我一下,我穿衣服。”
老爸刚一穿好衣服,隔壁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走出一个身躯高大的人来,却是严主任。想必我们急匆匆大叫大嚷,将他也吵醒了。
“小俊?”
严主任看见我,颇有几分惊喜。自打在周先生家见过我两次,严主任对我印象极佳,甚至开玩笑说要招我为女婿。
“严伯伯好。”
我连忙鞠躬问好。我知道懂礼貌的孩子总是讨人喜欢一些,纵算仓促之间,我也不愿缺了礼数。
“好好……”严伯伯笑眯眯的,情不自禁伸手摸摸我的头,问道:“小俊,发生什么事?”
我忙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严玉成脸色就严峻起来,见老爸出了门,一挥手说道:“走,晋才,咱俩一道去看看。”
我不禁欢呼道:“太好了……”
严玉成笑道:“小鬼头,好什么?”
我笑笑不说话。总不能说你是主任,一把手,你去了卫生院那些医生可不敢怠慢。那也显得咱太过势利了些,怕要惹人厌。而且老爸也在,咱不能说这种看轻老爸的话。要不这儿子也做得忒不厚道。
公社正副主任一齐出面,小小卫生院如何招架得住?自是人仰马翻。传达老头立马换上笑脸,拿着手电筒飞也似地跑去里面宿舍楼敲门,将卫生院仅有的三名医生,五名护士一股脑全叫了起来。
“妈……我渴……”
青姐蠕动着干裂的嘴唇,迷迷糊糊地说。
过度的疼痛已经将她的痛感神经折腾得麻木了,反不觉出痛来。
“哎……哎……,妈这就给你找水喝。”
“不行啊,七娘,肚子痛不能喝水。”
我急忙拦阻七伯母。
前世学过一点急救常识,知道急腹症病人不能随便饮水。不过既然到了卫生院,我也就不敢随口给小青姐定性为急性阑尾炎,只好笼统说成肚子痛。毕竟卫生院虽小,也是正规医院,咱身上揣着的那把小斧头,还是不要动不动就拿出来在鲁班门前胡乱挥舞,没的惹人笑话。
“咦,小朋友,你怎么知道肚子痛不能喝水?”
一个医生模样的人急匆匆过来,有些诧异地问道。瞧他四十来岁,拥有着当时农村不多见的肥硕身材,难为他半夜起来,还记得披件脏兮兮的白大褂,也算是有几分敬业精神。
我咧嘴一笑,并不答话。
也有小的好处。我爱搭理谁就搭理一下,不爱搭理的话,也拿我没辙。
“啊哟,严主任柳主任,你俩都来了……”
胖大医生满脸堆笑过来与两位主任握手。
“齐院长,请你赶紧安排救人。”
严主任说道。
“是的是的,请严主任放心,我这就安排。”
齐院长身形丰腴,动作倒是不慢,蹲下身子简单给小青姐做了个检查,就得出了“急性阑尾炎穿孔”的初步诊断,马上安排手术。
我有些愣怔。这个齐院长也太狠了吧?如此简单做个检查,步骤几乎和我在七伯家堂屋里的一模一样,就将小姑娘弄去开刀?
不过也难怪,公社卫生院设备简陋,估计做个血液常规检查的仪器都没有。还不是凭医生的经验来确定?
眼见女儿被推进手术室,七伯两口子神情紧张无比。
严主任安慰道:“不用担心,齐院长以前是县人民医院外科一把刀呢,做个阑尾炎手术没问题。”
呵呵,原来如此。怪不得齐院长底气十足,却是个真有本事的。我对他的印象立马好转。县人民医院的外科骨干医师,发配到这小小公社卫生院当个院长,想必是犯了什么错误。
在一切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要犯个错误还真没什么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