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于世昌虽常激奋,但并不是莽撞之人,他虽是孤身犯险,但也看得出这寨堡内有些慌乱,轻易不敢招惹自身,故凭着身后数千有素军马, 索性高调上前。
寨墙上面一些纷乱,有头目大声笑道:“尔等何人,敢诈言靖安军?可知李逵的兄弟是李鬼?”
“若是借路,任汝行去!”上面众人再一阵哄笑。
于世昌大怒,举鞭斥道:“无知鼠辈,安敢妄言!”回头吩咐道:“数起旗号,给这些鼠辈开开眼!”
一个亲随应声回阵,须臾,一个旗手并两个护卫策马向前,旗手解开包裹旗帜的系带,迎着秋日,哗的一声将旗面奋力抖开。
于志龙等一路疾行,不鸣金鼓,不打旗帜,所有旗帜全部以布带紧系。
寨墙上庄丁不识字,只见一面红色大旗上有斗大的字,再见于世昌一身铠甲鲜明,挺立的腰板儿,按刀怒视,心内有些发虚,纷纷回头乱叫:“快去找个认字的来!”
这边上下说话,于志龙已经带大队赶至,见寨内不敢出战,部属行军已经微显疲惫,遂令各部沿路分段稍驻,布设警戒,只看于世昌交涉。
早有探子禀告于志龙这寨内大约情况。看这寨堡颇大,地势高,若是里面壮丁较多,急切间还真不易攻取。
靖安军斥候杨乐、王毅皆是沂州本地人氏,早先曾对于志龙介绍过,这沂州地界山多地少,粮寡民贫,还常有匪寇袭扰,城外民户不得不多依据地方乡绅大户结寨自保。这些寨堡与官府虽来往密切,但是其壮丁既非义军,亦不是朝廷官军,在于志龙看来其战力就连地方团练都不如,若是两军对阵,必不是自己对手。但是其若依据有利地形,结寨顽守,却不易取。
于志龙想起被俘的元军千户严顺也曾简述过此地地理风情。这严顺随赵石、吴四德前往沂水,也不知现在是死是活。
于志龙不怕这些大寨公然在野外挑战,或是依寨自保,只是担心
自己若放任不取,继续前行,这些堡寨万一在后彼此合纵为敌,断己后路,却是麻烦。
自己是前去给吴四德解难的,可不想前脚去,后路就被截断。
于世昌上前对答,合乎于志龙心意,就此看看这些沿途寨堡的态度,若能不动刀兵,引为后援最妙。
于世昌正不耐间,终于寨墙上再涌出一波人,其中一个男子见到于世昌,大喜道:“可是军中世昌将军否?”
于世昌等一愣,抬眼望去,寨墙上那人眼熟,正寻思着,那人已望见于世昌的身后大旗和远处道路上的靖安军,喜道:“天可怜见,吾等终于盼到飞将军的人马!于将军稍等片刻,吾等这就知会寨主,打开寨门!”
说完,大声唤人帮手,寻来此寨寨主,说明来者身份,只要开门。
寨主在宅内闻得有靖安军后援大举而来,心内狐疑,先前他在家宅听闻有大兵路过,心内惊惧,担心是元廷兵马闻沂水有变,特来扫荡。这几日沂水城内风云突变,城内外许多地方士绅破家丧命者极多,自己好不容易纠集众人,联络同道,几番周折这才回到自家寨堡据垒而守。
前日虽打退了仇家的进攻,但仍是惶惶不可终日,许多故旧和家眷四下里抱怨自己选错了主子,抱错了大腿,甚至对寨内收留的那些人都开始不给好脸色,吃喝等招呼的也怠懒了,要不是家里的爱女还一力维护,设法周全,只怕这些被收留者早就被拿来做了归附仇家的见面礼了。
白寨主年近五旬,须发斑白,虽然这几日精神体力疲惫至极,听闻今日外有大军,还是赶紧吩咐先在寨内鸣锣,纠集各处庄丁,齐至寨墙守卫。一些得信的亲族和落难缙绅等人物也跟随着想瞧个究竟。
寨主等在走在半路上,一个庄丁跑来道:有人认出来者乃是临朐的靖安军,请示是否开门迎接。
白寨主先喜再惊,后疑。白家寨已是陷入风雨飘摇之中,蓦然传来有援至,他觉得来的蹊跷,担心竹篮打水一场空。
白寨主快步赶至寨墙,早有一人扑过来道:“白寨主,外面是我靖安军的于世昌将军,某看得仔细,乃是我等靖安军旗号。还请寨主打开寨门接纳!”
白寨主尚未出言,身后众人纷纷急道:“且慢,此事怎会如此巧合?莫非有诈!白兄且稍待,容我等再好生观瞧!”
“前日郑、周等狗贼铩羽而归,这寨外血迹未干,莫不是用计诳我?”
“汝不过一军中小校,怎能当此大事决断?不如回府召来那黑将军瞅个明白再说!”
“那黑将已是重伤卧床,不得行走,如何能来?”
“谁说他不能动,我昨日听他还满嘴叫言,要整顿部属,杀回县城!若非白家千金苦苦规劝,怎会消停?”
“范兄此时何必如此动气,如今尘埃已定,白小姐既然落花有意,范兄何必仍苦不自醒?再说范兄已过而立之年,亦非白家千金良配!”
“你吃得灯草灰,说的轻巧!郑兄你不过是为家中小子娶媳,范某却是为己续弦,郑兄家内自有三房妾婢侍候,哪知范某半夜孤寒?”
“吾家内室怎及白家小姐颜色,世人皆赞其才德双馨,若能得之为妻,郑家之福矣!再说白家小姐及笄,多少人家都盯着,如今竟然便宜了那黑厮,怎不令人扼腕叹息!”
“真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姓范者反唇相讥。
“你二人此时还说些疯话,忒不羞人!若非白家广田千亩,牛羊无数,仅白小姐姿容丽质,怎会引得你等如此垂涎!”又有一姓严者插话。
“严兄,莫以为你中过县学,有了功名就可肆意。范某也曾是捐过书堂,修过桥的!”
姓范者立时变色反击。
“严兄弟既是读书人,自可向圣贤书中求玉、粟,吾等皆世俗之人,沉迷百态皮相,当是不得入严兄弟法眼了!”姓郑者亦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