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永习春走过来,慷慨地付账,还说:“店主,多余的不用找了。”
这个店主名叫康富,他颇感意外:以前,那些公差吃喝后从来没有爽快地付账,总是今天求大头领明天拜二头领的,把腿跑断才能要到钱。
今晚,眼前的这个小伙子如此大方,店主喜出望外,觉得他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于是同他寒暄起来,店主恭恭敬敬地问道:“兄长贵府是哪里?”永习春说:“老家在陇南。”然后自我介绍:“兄弟们喊我小六子,你以后就叫我小六子吧。”
店主谦恭地笑道:“小的怎么敢如此无礼,应该叫六爷,六爷走好,六爷常来。”对于店主恭称自己为六爷,永习春只当作是客套,没有谦虚地婉拒,而是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晚上灯火昏暗,店主看不真切,没有觉察出有什么异样,因为到他这儿吃饭的人很多,几乎每天都有人加入董虎的队伍——他正在招兵买马,所以,店主毫不生疑。
永习春跟在前面五个人后面,进了董府,然后一直到他们休息的房间。这里一共有40人睡在一起,见6人回来,一些同他们比较熟悉的人异口同声地问道:“喝了这么多,回来这么晚,有没有找小妞啊?”
络腮胡子说:“找什么小妞,兄弟们今晚没兴趣。”听了这话,一个麻脸的汉子不以为然,他嘲讽地说道:“嗤,没兴趣?怕是没钱了吧。”“没钱?谁说老子没钱,没钱我经常去杏花楼?”
络腮胡子边说边朝身上摸,却只摸出几枚钱,麻脸见状哈哈大笑起来,说:“还说有钱呢,就那几个钱,找个黄脸婆都不够。还想找杏花搂的小娘们,做梦去吧。”
络腮胡子说:“去去,老子马上就有钱了。告诉你们啊,可千万别出去乱说,今天四位爷回来了,听他们的口风,董老爷恐怕要攻打于添部落了,只要一开仗,凭我的本领,多杀几个人不在话下,到时候凭人头领赏,老子就又有钱了。哈哈哈——”
麻脸问道:“四位爷回来了?他们追到程刚了吗?”一个尖下巴的男子说道:“没有,听说程刚被于添部落的人给藏起来了,四位爷一怒之下,偷偷烧掉了他们的草料场,然后返回来报告董老爷。
董老爷听说他们窝藏程刚,非常生气,准备攻打于添部落。除非他们——”麻脸问道:“除非什么?”尖下巴说:“除非他们乖乖地将程刚交出来。”“烧了他们的草料场,不赔偿恐怕不行,于添部落的人心比较齐,还有尾羽思等人运筹帷幄,首领父亲(席日而洪)英勇善战,不是那么好打的。”其中一个外号叫金鱼眼的人说道。
络腮胡子听后,大为光火:“你他妈的尽长人家志气,灭自己的威风,董老爷手下能人辈出,况且他力大无穷,能连开双弓,谁敢同董老爷对抗。那岂不是蚂蚁撼大树,鸡蛋碰石头吗。”
“韩浩,你怎么不说话?今天你抓那个小娘们,她有没有咬你?”麻脸问道。永习春说:“没,没有。”
麻脸又问道:“你同哪几个一道去的,怎么没有喊我去?”永习春说:“我同裴顺、洪兴几个去的。董老爷临时通知我们几个去的,你当时又不在。”
永习春心想幸亏移植了韩浩的记忆,否则,现在怎么回答啊。光头问道:“你声音怎么搞的,怎么嗓门有些粗?”永习春说:“哎呀,别提啦,今晚多喝了几杯,加上这几天比较劳累,嗓子都哑了。”
麻脸问道:“董老爷赏你们了吗?”永习春说:“还没有呢。”瘦猴说:“他今晚如果玩得开心,明天肯定重重有赏。”麻脸说:“那是一定的,听说这个小女子长得水嫩水嫩的,董老爷一定喜欢。”
裴顺不无担忧地说:“恐怕不一定,今天抓的这丫头脾气怪厉害的,董老爷恐怕不容易得手,假如她挠了董老爷,董老爷一怒之下,甚至可能杀了她。”
络腮胡子说:“不会,不会,董老爷其实最喜欢有性格的小女子,我说的,明天他一定会赏你,领到赏钱可别忘了请我们喝酒。”洪兴说:“一定,一定。托你的吉言。”
永习春说:“唉,干我们这一行的,又是新来乍到,不惹董老爷生气就谢天谢地啦,哪敢奢望什么赏钱。”麻脸伸了伸懒腰,张大嘴巴哈出一口气说:“大家都困了,睡吧。”
不久,营舍内响起鼾声,此起彼伏的,像是在比赛,又像是在进行你问我答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