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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他们原先的计划,他们应当是入宫之后,由禁军带领直往天子所在,禁兵再撤走,脏活交由他们去干。
愉快轻松的活计罢了……
但自从他们攻下建福门、含元殿、宣政殿,乃至内朝紫宸殿,竟然连神策军的影子都没看见。
禁军那边到底出了什么变故?
但是不管怎样,只要他们这边牢牢守住宣政殿,救驾的队伍就进不来;进不来,天子就是柏夔的禁脔,任由宰割。
他们所要做的,只是等待!
思绪至此,为首鬼兵似乎说服了自己,面甲下再一次绽露了笑容。
战斗再一次地陷入相持,但崔琯的广平军也已将阵线压缩至了鬼兵先前结阵的位置,同时派两队弓弩手,率先占据院墙高处,紧绷弩弦,对殿中和殿前的敌军形成了反压制。
崔琯望着黑压压的中朝殿宇,又回望了眼上百名躺倒在地的广平军伤兵,知道他们已无力再主动进攻。
接下来针对宣政殿的攻势,就要交给驰援路上的沈竓沈将军了。
而守住阵线的鬼兵却未曾留意,在方才的一片混乱之中,一匹白马骑手窜出了重围,直往内朝诸殿宇群疾驰而去……
崔琯心中默念:“均儿,靠你了!”
与此同时,十六王宅,颍王府。
一辆悬铃油幢牛车在十名万年县兵的护送下,载着伤重的梁唐臣以及数名王府护卫,缓缓驶出颍王府,向着最近的医馆而去。
重伤者最忌运动,这类油幢牛车以牛为挽兽,速度缓慢但稳重,用来运送伤员最为合适。不然若用驮马,等送到医馆,命薄的估计都被颠死了。
目送着牛车离开道道月门,又回身望着满园狼藉,以及数具直挺挺地躺在木板上盖有白亚麻布的尸首,沉重的无力感还是吃透了李瀍的身体。
李瀍单膝跪在一整排白布前,久久无言。白布下的尸体,皆是为保护他而献出生命的府眷尸首。
惨胜啊……
李瀍垂下头去。
代价是什么?
宋皋和半数护卫阵亡,梁唐臣和四名护卫重伤,后来冲出去的仆役也有不同程度的伤亡……
悔意如同蚍蜉一般啃啮着李瀍的内心,假如他能再早些出击,假如他能率先冲至石首机关旁,是不是宋皋和一众护卫的死就可以避免了?他的手指颤抖着,竟几乎握不住白布一角。
一双纤细的臂膀环住了颍王的手臂。
“斯人已逝,大王节哀……”
颍王侧过头去,发现王氏的眼角同样缀着泪痕。她当初就是宋皋亲自奉穆宗皇帝敕令,送入王府的,王氏因而对宋阿翁的感情,并不亚于李瀍。
但王氏的话也猛然提醒了李瀍,大敌虽灭,但现在还远远未到沉湎悲戚的时候。
数刻工夫前,安王府门前据说也像自己的府邸一样满是鬼兵,八兄一样生死未知;而且宫里的状况,他们这边也是两眼一摸黑……
局势依旧万分严峻!
李瀍猛然吸一口气,站起身来,英气逼人的眼眸中满是跳动的烈焰。
在这个当口,李商隐突然随同几名王晏灼私兵跑了过来,他原本跟随王晏灼去清点园内的鬼兵尸体,并且带人将那道暗渠细细搜索了一通,这时候带着一脸惊喜交织的表情跑过来,显然是发现了什么。
“抓到了、有活口!”
李商隐跑得气喘吁吁,汇报难得地言简意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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