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贡献了我仅有的一点力量,我用来维系“我”继续存在的愤怒。我必须让它有所改变!
我鼓胀着愤怒,把冰冷的岩石想象成用我的骨头磨牙的拼凑怪物,想象成那个剥了我的皮、把我大卸八块的屠夫,想象成将我投入无尽黑暗的家伙。
鼓胀的愤怒,燃起冲天的火焰。熊熊的火光,足以遮蔽天空。
岩石,被烤热了。那双踩踏的小脚不用再蜷曲,冻得苍白,来回替换着,回复被冻得麻木的知觉。
烤热的岩石,甚至变得平展光滑起来。没有了粗粝尖锐的棱角,磨砺细嫩的脚掌。
我当然能做到。
我禁不住有些自豪。
只要我想,我当然能做到。
用我的温度,去温暖一双被冰冻的脚丫。
然后呢?
我拿出了仅有的力量,用来维系我继续存在的愤怒。
然后我该怎么办?
又或者,没什么怎么办了。
就算我能靠着一腔的愤怒继续存在。可也只是被禁锢在一个摆件里面,经历日月流转,忍受永无止境的痛苦折磨。
我想起在我走过甬道时,那些摆放在墙壁凹洞中形态各异的摆件。它们鼓胀起满怀的愤怒,甚至离着很远都能感受到。
可是又能怎样。
除了让自己多出一道裂痕,让自己变得更加难以言状的丑陋,又能怎样。
我相信,它们在被封固在凝结的熔岩中时,也如同当时的我一样,怒火中烧,恨不能毁天灭地。
最终,它们却逃不出与日月同寿,在漫长的等待中,用自己心头的愤怒,煎熬自己。
是的。
如果没有了愤怒,就意味着我也将不复存在。那就不存在吧。
我
我很想说我可以不在乎。但其实我不能。
我是说,其实还有很多,都是我一直很在乎的。
就比如老钟梦破,牛二马三。还有八婆。还有小小小波她们。
我一直都在乎,就如同在乎我自己。
想起小波,想起尼娜,想起那天晚上,我禁不住一阵心旌摇荡。
我知道在这种时候,还去想这种事,非常的不合时宜。
实际上,我不但没了身体,就连魂魄,都残缺不全了。
但是,就在此时此刻,我真的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冲动在激荡着我。
尼娜曾经是一个体操队员。就是那种在鞍马单杠平衡木上,做出各种高难度动作,比赛争名次的运动员。
身为体操队员,尼娜的身体柔软又充满力量。她做出的那些动作,以前真的只是在电视上看到过。
那天晚上,尼娜不仅向我展现了那些动作,在我面前,触手可及的地方。而且,还有那些动作跟我,我们
尼娜的形象,无比鲜活地出现着,让我再一次呼吸加快心跳加速,浑身的血液仿佛一下子涌进脑袋里。
虽然,我已经没有了身体没有了脑袋。但我还是感受到了强烈的兴奋。
我相信尼娜是心甘情愿做出那种高难度的动作。就像在参加比赛一样,在狭窄的平衡木上,把身体弯折成那样一个大角度。然后鼓励我,靠近她。
尼娜希望我能感受到完全不一样的快乐。
作为一个体操队员,带给我的与小波与劳拉完全不同的快乐。
尼娜也希望我能带给她完全不一样的快乐。
尼娜知道,我对她们充满关怀,爱护。所以尼娜也要让我感受到,被爱的滋味。
不止是尼娜,还有小波,还有劳拉,甚至还有被我撵出去的小小。
她们于我,都是难以割舍的,都是最在乎的。
我很想为她们继续存在下去。只可惜,我的能力不够。
我没有足够的本事,战胜对手。我甚至无法摆脱凝固的熔岩,摆脱囹圄。
我不想认输。但我也只能面对现实。
命运使然,那我就做回一个摆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