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忽然回忆起来,他才知道东皋公当时,其实是在给他一个警示。
公子季札贤明远播,是神医东皋公的故人,工赐也算是被东皋公叫了几声贤侄…
东神医是两面都不好帮,或许是他帮公子季札治病时,偶然间听到了些什么。
然而东皋公自诩为局外人,两边都不好偏袒,于是只能是暗示工赐一番了。
工赐想明白了其中关键,缓缓抬头,与吴王阖闾的目光对视,忽然道:“大王,公子季札可能还没死。”
吴王阖闾:“哼,你又想耍什么把戏?
头颅是你亲手斩下的,也是你亲自送到寡人面前,给寡人过目的。
难不成,寡人还认不出自己的叔父不成?”
工赐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指向南斗,对吴王阖闾道:“公子季札之死,很可能只是个障眼法。
比如她,既然她可以用障眼法,遮掩身份,公子季札又如何不能?”
工赐说完,一直紧紧留意着吴王阖闾的表情,见他先惊后怒…工赐悄悄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猜得果然不错。
南斗闻着,饶有兴致道:“喔?申侯此言…莫非是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工赐对其拱手道:“微臣不知。”
南斗不依不饶,继续道:“那你不妨猜一猜。”
工赐再次拱手道:“微臣不敢。”
冬梅才是这队宫娥的头领,可是此时在吴王阖闾面前,她根本没说话的地方。
而这几人所展现出来的,这个南斗,显然才是吴王阖闾最信任的人。
消息来源无非是冬梅三人,而这南斗才是其中的关键人物。
吴王阖闾愿意拿命去信任的人,会是谁呢?
南斗的易容术,比起荆山芈楼的易容术,可差远了。
工赐目前还不确定南斗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人,却是真的不敢去猜。
稀里糊涂地,没好处,知道太多的,同样落不得什么好处…
工赐再次从王宫出来时,浑身的衣裳,已然被冷汗打湿。
此时出宫,工赐被初冬的夜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麻子见工赐出来,驾车到宫门前道:“大人,您可算是出来了,属下等了好几个时辰,等得都快睡着了。”
工赐没说今晚差点出不来了云云,只是尽量使自己表现得神色如常,上车后,疲惫道:“我有些乏了,快些回去吧。”
申侯府距离王宫不远,很快便到了,这座府邸是原先是夫概的,他想入股造纸作坊,结果现金不够,于是就拿这座宅子来抵了。
话说夫概也是与他同命相连,英明一世,结果败在了娘们的肚皮上,同样是被同一人给利用了。
此时,夫概早已逃去了国外,他留在姑苏城内的家眷,吴王阖闾倒是没为难他们,毕竟都是一家人。
工赐褪去衣裳,泡进热水,长长舒了口气,一脸疲惫地仰头望向天花板,双目无神,毫无聚焦。
回想起:先是不知不觉中,被公子季札利用了。
再是被吴王阖闾察觉,一番好说歹说,才总算是暂时保住了小命。
却也因此,被吴王阖闾威胁着,签下了不平等条约。
先是公子季札暗中利用他去对付吴王阖闾,现在又是答应了阖闾,当他的间谍,打入公子季札的势力内部。
约莫泡了两刻钟后,水已微凉,工赐从浴桶中起身,喃喃自语道:
“这是神仙打架呀,一着不慎,便容易一失足,成千古恨。
若是随便被波及到一点,我都可能飞灰湮灭,万劫不复。
这立足之地,不要也罢,还是想想办法,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