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伐,批得体无完肤了。
然而这话是伍子胥说的,他连吴王都敢脸红脖子粗,当众指面怼,吴国上下,谁敢得罪伍子胥哇?
吴王也怀疑伍子胥话中有话,十多年来,被这家伙给“严加管束”习惯了。
即便是当了吴王后,也不敢偷懒,因为伍子胥会找上门来,主动鞭策他。
所以下意识排除了伍子胥讨好他的这一项可能性,只是不明其真意,吴王阖闾问道:“咳咳,爱卿此言是何意?”
伍子胥:“大王,臣说得很清楚,意思也很明白,如今楚国上上下下都是您的。
楚王跑了,郢都的百官,王侯公卿士族…全都跑了。
既然他们都跑了,我们为何不能顺理成章地收为己有呢?”
孙武张了张嘴,然而还是没开口说什么。
工赐有些无语,这是鼓励吴王,鼓励在场所有士族,放开了去抢占楚国士族所留下的财产,乃至于妻女。
伍子胥见没人答话,大声道:“怎么?这些难道不是我们应得的吗?
我们废了多少心血,才打到了郢都,楚国的王侯士族全跑了,我们就不能将他们所丢弃的,据为己有吗?
他们自己丢弃的,还不许人去捡,天下间难道还有这道理?”
满堂文武哑口无言,吴王看着那些怯生生的佳丽,看看这个挺可人,看看那个也挺润。
“哈哈哈哈哈,爱卿所言不差,既然是楚国王侯士族自己丢弃的,我们何不收为己有呢?
楚国,是我们堂堂正正打下来的,这些,都是将士们应得的。
但是寡人答应过荆山,绝不许骚扰普通百姓。都听到了吗?”
“诺…诺诺…”一片参差不齐地应诺声,很多人都没出声,吴王也不以为意。
“谢大王恩赐。”伍子胥忽然红了眼眶道,“臣还有一事相求。”
吴王心情不错,笑道:“爱卿有何事,尽管明言。”
伍子胥咬牙道:“当年我父兄被楚平王这无道昏君所屈杀,楚庭满朝文武,
竟然无一人敢为忠臣鸣冤,任由费无极那小人,在这朝堂之上唱独角戏,为所欲为…
所以众同僚,无需对那些楚国士族客气,权当是为我讨回点利息!
我当年逃出楚国时,就曾发下誓言,必定要让那昏君血债血偿。
如今楚王出逃躲避,臣请大王恩准,允许臣搜寻楚国宗庙陵寝,找到那昏君尸骨,掘墓鞭尸泄愤!”
伍子胥说到最后4字时,几乎是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看来这19年来,仇恨一直在他心底发酵,光影流转,不仅未有丝毫消退,反而变得越发浓郁了。
吴王阖闾似乎也受到了伍子胥的情绪所感染,正色道:“爱卿,既然楚人自己都弃了宗庙陵寝,又有何不可?准了!”
伍子胥郑重拱手道:“臣,谢吾王恩准。”
吾王望着一大群没人,意气风发,仿佛赢来了人生的第二春,当晚便夜宿楚国后宫,夜夜笙歌。
《左传》里面有这样的记载:“吴入郢,以班处宫。”
杜预注解说:“以尊卑班次,处楚王宫室。”
《谷梁传》说的更详细:“君居其君之寝,而妻其君之妻;大夫居其大夫之寝,而妻其大夫之妻。”
工赐心里其实挺感激伍子胥的,倒不是他转移了吴王阖闾的视线,也不是让他有机会可以住进楚国万户侯的宅子,享受楚国万户侯的妻女。
而是他本心上,认为这个世界需要有伍子胥这样的人。
凭什么受苦受难受辱的,只能是普罗大众?
楚王屈杀他父兄,他便用19年的时间,来一场轰轰烈烈地复仇。
自此,君王不再是可以为所欲为,毫无顾忌的。
比如吴王阖闾:
《列女传》卷之四贞顺传:楚平伯嬴(也就是楚昭王的生母)
吴胜楚,遂入至郢。昭王亡,吴王阖闾尽妻其后宫。次至伯嬴,伯嬴持刃曰:
“妾闻:天子者,天下之表也。公侯者,一国之仪也。天子失制则天下乱,诸侯失节则其国危。夫妇之道,固人伦之始,王教之端。是以明王之制,使男女不亲授,坐不同席,食不共器,殊椸枷(yijiā,衣架),异巾栉,所以施之也。若诸侯外淫者绝,卿大夫外淫者放,士庶人外淫者宫割。夫然者,以为仁失可复以义,义失可复以礼。男女之丧,乱亡兴焉。夫造乱亡之端,公侯之所绝,天子之所诛也。今君王弃仪表之行,纵乱亡之欲,犯诛绝之事,何以行令训民!
且妾闻,生而辱,不若死而荣。若使君王弃其仪表,则无以临国。妾有淫端,则无以生世。壹举而两辱,妾以死守之,不敢承命。且凡所欲妾者,为乐也。近妾而死,何乐之有?如先杀妾,又何益于君王?”
于是吴王惭,遂退舍。
伯嬴与其保阿闭永巷之门。
君王,也是要有些顾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