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旧时婚约

    “段兄言之有理，我们两部联姻绝不能就此断绝。只是如今贤侄新没，尸骨未寒，我们讨论此事不妥，等安葬了贤侄，年后再议吧。”段辽的意思慕容皝如何不明白，若是段部未灭，若是乞特真和逸柔还在，要求践行婚约自然无话可说，即便段部灭了，若是乞特真和逸柔还在，也不好拒绝，至于现在嘛，还是仔细要掂量掂量了。

    “谢大王体恤，只是我们毕竟年初有过交战，若就此断绝联姻，臣担心下面的将士不知，以为大王与我们段部生疏，起了异心，若做出什么不妥的事情，愧对先祖。臣侄子段龛乃臣弟段兰之子，文武双全，才能出众，与乞特真在伯仲之间，如今段兰不知所踪，乞特真遇害，段龛就和臣的亲生儿子一般，臣希望能让他接替乞特真，迎娶青鸾，以继续联姻之好。至于逸柔…”

    “石虎如此凶残，此等祸患，谁能预料，段兄不必内疚。早闻令郎令爱都德才兼备，本想亲上加亲，不想有此祸事，是宣英和青鸾无福。”段部虽说是被石虎所灭，但是燕国也是帮凶，而且联合赵国共击段氏也是燕国出的主意，所以慕容皝还是有些心虚，惭愧。

    “谢大王，自从臣决意归降，就料到有次下场。只是犬子与令爱有婚约，他这一去，使令爱成了望门寡，小女又身陷赵国，难以与世子完婚。我们两部世代联姻，如今遭此横祸，愧对列祖列宗。”段辽哽咽道。

    “石虎实在丧心病狂，段兄节哀，孤一定会为贤侄报仇。”看着在自己面前哭泣的段辽，慕容皝面露悲悯，装腔作势的安慰了一番，但并无惊讶，这本是意料之中的。

    不久赵国传来消息，石虎得知段辽投降慕容部后，大怒，杀死乞特真，人头送到燕国。

    “这事自有父王和段辽操心，反正也不关我们的事，来，我们继续喝酒。”慕容霸向几位兄长殷勤敬酒，“下次打仗，几位王兄一定要带上我。”看着几个哥哥纷纷建功立业，慕容霸本就不安分，现在早手痒了。

    “四弟所言不无道理，宇文部，拓跋部虽然实力强大，兵马强悍，却蛮荒不通教化，与我们素不通婚，我部除了我慕容家外没有哪个家族比段氏更强盛的，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可能真会挑选段部身份尊贵的继续联姻。”慕容遵看了一眼陪侍的段龛，倒也相貌堂堂，镇定从容，“真要联姻，男子非段龛莫属，女子就不知是谁了。”

    “段氏虽败，但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段部仍然是鲜卑族仅次于慕容部，拓跋部，宇文部外的一大部族。在我燕国，除了慕容部在，论势力，无出其右者。虽然段辽家眷可能罹难，但是还是有不少段氏宗族的子侄一起过来了，所以很可能另选宗室子女继续联姻。”

    “话虽如此，可是别说辽西世子与逸柔郡主，段辽所有子女都陷在赵国，估计凶多吉少了，还如何联姻？不是我们不守信，是段辽无能，不能保护自己妻女。”慕容霸不以为然。逸柔郡主是段辽之女，听说容貌倾城，伶俐敏慧，颇有姑姑段王后的风范，本来许配慕容俊，段部战败后被麻秋俘获，与其他女眷一起送给石虎。辽西世子是段辽之子乞特真，与慕容珠有婚约，战败后段辽派其到赵国上降表，然后被扣留赵国，现在估计凶多吉少。

    慕容恪摇摇头：“段辽舍弃家眷前来归降，必须好生安抚，如果这时候断绝联姻，恐怕寒了段部的心，父王必然不会这么做。”

    “投降羯人有什么好？听说段辽妻女已被石虎收入宫中，他到了赵国石虎会善待他吗？我们慕容部与段部虽然有仇怨，但世代联姻，父王又虚心纳贤，他来了父王自然不会亏待他。”说道世代联姻，慕容霸看着上首儒雅清俊，玉树临风的陪侍的慕容俊，感慨，“如今段辽家眷都被羯人俘获了，这联姻怕是就此到头了，不知以后哪个女子有福气嫁给二哥。”慕容交，慕容遵，慕容恪，本也都算英俊潇洒的美男子，但都不及慕容俊出众。慕容俊身为王太子本就身份尊贵，又文武双全，俊秀儒雅，不知俘获多少女子芳心，只是慕容俊与段部逸柔郡主早有婚约，别人注定无望，如今逸柔郡主既然让出了位置，不知多少人蠢蠢欲动。

    “呵呵，只能说段辽太不知天高地厚，居然同时挑衅燕赵两国，石虎出动十万兵马，再有我们燕国雄兵，他如何能抵挡，人还是不要太自不量力的好。”慕容遵笑道，慕容遵是慕容皝第三子，慕容家的后起之秀，与辽西段氏也是交过手的。早在咸康三年（337年）三月，慕容皝在段部属地乙连城以东修筑城池，派折冲将军兰勃防守，以对乙连造成威胁。又在曲水筑城，作为兰勃的后援。恰逢乙连城遭逢严重的饥荒，四月，段辽使用数千辆车向乙连城运粮，兰勃伏击拦劫得到了粮食。为了报复，六月，段辽派堂弟扬威将军屈云率领精锐骑兵乘夜间偷袭在兴国城（今辽宁大陵河上游一带）的慕容遵，与慕容遵在五官水上激战，屈云战败，被慕容遵斩首，并把他的士众全部俘虏。“不过他敢于对抗燕赵联军，在家眷被羯人俘获的情况下又降我们，不知打什么注意。”

    “听说段氏世代戍守辽西，能拉弓射箭的骑兵有四五万人，朝廷都对他们另眼相看，显赫一时，现在看来也没什么特别的，还不是要向我们俯首称臣。”看着宴席上首与慕容皝把酒言欢，互诉衷肠的段辽，好像真是好亲家，这些年的征战都不曾存在过似的，慕容霸鄙夷到，这些年两部交战不断，段部固然没讨到便宜，但慕容部也折损不少人马，两部积怨很深。

    慕容皝亲自带人出城迎接彩旗飘飘，锣鼓喧天。将段辽奉为座上宾，仍然称段辽为辽西公，管理辽西的百姓士卒，自段辽以下所有过来的人马都根据才能录用，并赐予了良田美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