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告诉咱们,他们还能控制咱们了吗?”
挹娄眨动着眼睛。有些事,他还不明白。
这时,传来了鹿哨的声音。及礼芝仔细听听,说,“闳亥击筑。”
“红鼻子头儿?”挹娄说。
挹娄他们那些孩子总管闳亥击筑他叫红鼻子头儿。
“别让人家听到。”额呢制止说,“让他听到,想他打你。”
“他敢!”挹娄一百个不服气地说,“他打我,我搁子儿弾他,把他脑瓜瓢弹漏了!”
及礼芝并未怎么在意挹娄的话,她不知道挹娄弹的子儿会那么厉害。他和张广才打死第二条蛇的事,她并没怎么听进去,反正,后来还是让阔力叼走了,她就把第二条蛇也算在阔力身上了。
至于挹娄和张广才从卜浪吉家着火的房场里捡到陶子儿,后来又在张广才的姥爷帮助下,垒砌小窑,烧制陶子儿,她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基本没怎么放在心上。就对挹娄要把闳亥击筑的脑袋打漏了的话,也没放在心上,以为就是小孩子说说大话而已。
再加上她急需要换来盐,好把借来的盐,还了。她知道,乌日启力牙家也需把吃不了的肉腌上,乌日启力牙家的盐也不多。被夫余人这么控制着,谁家的盐也多不了。及礼芝就把家里的六条子野猪油拎着,跐着梯子走出家门。
挹娄也随后走了出去。
挹娄他们家等于住半山腰。走出家门,就看到闳亥击筑和两个家奴赶着驼鹿车,往山上走。
他这人就是愿意显摆自己,大老远的,就吹起了鹿哨,他想人们听到他的鹿哨,都来到屯子口迎接他,才好。其他季节,没人理他的茬儿,可是,几乎家家都等着用盐,还就真拎着野猪油,涌向屯口。
闳亥击筑向屯口的女人们挥了挥手,向她们打着招呼说,“福日勒克土?德斗!”
女人们相互看看,忍不住哈哈地笑起来。
原来“福日勒克土?德斗”,是肃慎对已长成年,头发有尺许的处╱女的称呼。用这个称呼和她们这些已婚嫁人、基本都有孩子的女人打招呼,实在有点儿可笑。
闳亥击筑敲了敲头,说,“我喝酒喝糊涂了,我真笨呢!”说着,他冲女人们嘻嘻笑起来。
女人们这才知道,他根本不是说差了,就是要这么说,是想诋毁她们,耍流╱氓。
女人们神情一蹙。有个女人小声嘟囔着“奇卡依”(真没趣儿)!还有个女人骂他“误勒困”(禽兽)!
当然,他都没听到这些话,仍旧嘻嘻哈哈的。
闳亥击筑从腰间解下酒葫芦,砰地一声闷响拔开了葫芦塞子,咕咕地喝了两口酒。向女人们又招招手,嘴里嘟囔着“昂克什”(寡妇)。他心里还惦念着卜浪吉,在此之前他来过一次,一进屯里就找卜浪吉,听人说她走了,他特别失落。“昂克什”“昂克什”地叨念着。
他不大敢动有夫之妇。
别看肃慎人不在意同族男人在他不在的时候,“照顾”一下他的女人,但要是夫余人敢动他的女人,他能把那个夫余人像一只野猪似的,吊在树杈上,活剥了他的皮。
闳亥击筑跟着驼鹿拉的勒勒车,晃晃荡荡走进了屯里,到了屯口,驼鹿车停了下来,他和女人们调笑着,开着粗野的玩笑,但,没人理他,使他觉得很没趣。
女人们都围住了驼鹿车,和他的两个家奴挣斤拨两地换蘼子和盐。女人们说,能不能多换点儿盐,哪怕少要点蘼子呢,现在这个季节,正是需要盐的时候。家奴摇头否定。吵急了,家奴去问闳亥击筑,闳亥击筑反手打了家奴一个嘴巴,用夫余语骂了家奴一顿。家奴再不敢出声了。
女人们一看这样,不好再难为家奴了,也就不再吱声了。但人人心里憋一股怒气。
闳亥击筑耍流╱氓,在人圈外,凑近一个较为年轻的女人身旁,拍一下那女人的腰身,说,“想多要盐?”
那女人急回身,看是他,立时一吓。脖颈扭向一旁,躲开他满是酒气的嘴脸,说,“是啊,能多给我一些盐?”
闳亥击筑向那女人抛了一个媚眼,象林子那边努努嘴,意思让那女人和他钻山林子。那女人回身从驼鹿车上的盐袋子里,抓了一把盐,冲闳亥击筑脸摔去。
盐粒子打在脸上很疼的。
闳亥击筑用手在脸上抚一下,呲牙咧嘴的。那女人没走,站在他对面,气势汹汹地看着他。
大家都以为闳亥击筑得大光其火,谁想到,他嘻嘻地笑了,说,“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是祸害。”
说完,还冲那女人嘻嘻地笑。
那女人哭笑不得,骂了一句“误勒困(禽兽)!”,撅嗒撅嗒向自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