挹娄的肩上。挹娄看了看自己血染的肩头,又仰起头去看他的阿米。
阿米抚着他的脸蛋儿一下,说,“可别让大阔力知道了,大阔力不让呛。”
“等它能飞了,我再把它送回去。”挹娄急着向他阿米说明,象他阿米能误解他似的。阿米又嚯嚯两声,看着下边不断喂着小鹰的张广才说,“你再喂,它撑得就飞不起来了。”
“才子,别喂了,把它撑的飞不动了!”挹娄冲下边的张广才喊道。
张广才听挹娄这么一喊,麻溜把拿肝的手背在身后。
小鹰一嘴啄空,塌拉个膀子,到张广才身后去找肝,张广才就站起身来躲,小鹰就绕着他追,眼看张广才招架不住了,挹娄腾腾地下了梯子,一把就把小鹰抓在了手中,小鹰还勾着脖子,冲张广才那边努,同时嘎嘎地叫着。
没吃够啊,闻着味就馋啊!
门口挹娄的阿米和额呢,相互看了看,无声地笑了。不过,他没有时间看两个孩子和一只小鹰捉迷藏般的转圈,他们赶紧回过身来,去剥挂在树上的野猪,赶热好剥皮。
好猎手,剥起动物来,就是麻利、刹楞、快,一只猪,三刀五刀的,一张猪皮整张地就剥到猪头处,好凑栏汗,手中短刀一抹,那张猪皮连同猪头一起掉下来了。那时,不吃猪头。
凑栏汗又把猪头从猪皮处割下来,猪头掉在地上,他用脚把猪头踢到一边,又把整张猪皮甩在自家门前不远处一个水坑里,把猪皮在这水坑泡个一天一宿,然后,挹娄的额呢从水坑里捞上来,用一块黑石刀把猪毛刮下去,在把剥皮时里边带下来的肉剔下去。这张猪皮基本就处理好了,扔到房顶上凉着,有时夫余人就收去,熟出来,作马的皮具。
甩出了猪皮,凑栏汗就去扯猪油。
野猪油不多,靠脊背上两窄条子,用刀尖划开一条缝儿,用手一扯,就扯下来了,这可是好东东。打一只野猪,就掂算这两条子玩意呢,所以,凑栏汗把这两条子野猪油,存着小心地放到他媳妇及礼芝端的桦树皮大盆里,一会儿,及礼芝会把两条子猪油,吊在屋里的冰箱里——在他们的屋子里再往下挖两丈,挖成一个竖洞。夏天怕腐烂的东西吊在那个竖洞里,里边很凉,相当于冰箱的冷藏箱。
把猪油处理完,凑栏汗就沿着猪的肋骨缝儿,把这只猪一分为四,手里提着四分之一(俗称“一脚子”),对他媳妇及兰芝说“给才子他家。”
及兰芝说,“我送去吧。”
“不用,”凑栏汗说,“小子(男孩子)不吃三年闲饭。我六岁那年,扯着尾巴生死啦地拖回一只老虎。这一脚子肉才多重?才子背得动。叫才子。”
及兰芝接过那一脚子猪肉,冲屋里喊,“才子!”才子在屋里应了一声,随声,就跑了出来,挹娄也跟着跑出来。
及兰芝向他举着猪肉说,“送回你家去。能不能背动?”
张广才应了一声,说“能!”就把猪肉接了过去,背在身上往他家跑。
挹娄说,“还有没有了,我拿!”
凑栏汗向堪达罕的背上一努嘴,“那得等一会儿。”
他意思是,等把堪达罕背上的狍子收拾好,还能给他家一脚子狍子肉。野猪肉丝子粗,张广才的姥爷吃,会塞牙的,狍子肉就不会,尤其是横着切,更不会了。送给人家东西,得捡好的。
挹娄一听得等一会儿,就不再这等了,跟着张广才跑去了。
张广才家离挹娄家不很远,在一个低一点的坡上,也是五梯之家,是挹娄他阿米帮着建在他们屯子里的。
“屯子”是古满语,就是“小型居民区”的意思。原来叫“吞”,后改成“屯”。肃慎时,只有老秃顶子山附近的对面城是大型的、城市化的居住区。其他的都是一个个的“屯子”。
张广才家有娘,有个姥爷。姥爷是老中医。
此时张广才的姥爷不在家,只有他娘在家。
他娘接过张广才肩上的猪肉,看一眼跟来的挹娄,对张广才说,“又是你凑叔给的?”
不待张广才说,挹娄就抢过话来说,“是,我阿迷一箭就射中它耳根子啦!”
“那可真准,能去打那头野猪王了!”张广才的娘说着,把手里的肉放在屋里一张条案上。
张广才的娘姓花,叫花慧,她可年轻,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