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走了陆路,脚下二百多里。这一日正午出发,在宣州歇了一晚,第二日清晨又继续赶路,至晚间,才到了太平府。
那晚正是除夕,一路上,众人见家家张灯结彩,有些处锣鼓喧天。孟小娇与束舒娅则是欢天喜地,在马车中左顾右盼,直赞一番好景。丁晓璐也有好奇之心,奈何身子日渐虚弱,又舟车劳顿,却无法起身去看路畔除夕美景。汤贤生知她心意,在太平府安置了住处后,汤贤生便抱着丁晓璐去了集市,花团锦簇,烟火四起。孟小娇则和束舒娅姐妹二人手挽手去了集市,东瞅瞅,西瞧瞧,对任何玩物均有兴致。
黄蕴风、七月、陆锦之三人则在客栈的大堂中闲坐,叫了一壶酒,切了一些牛肉,三人便这般过年。七月叹道:“没想到又过了一年,想想黄帅当年离开天帮,就像在瞬间,岂知亦是三年。”黄蕴风喝了一口酒,道:“时光荏苒,光阴如梭,这大人的一年比小孩的一天过得还快。”陆锦之也感触称是。三人碰碗又喝,陆锦之道:“像我这般,无拘无束做个乞丐,这一天天过得更快。”闻言,三人相视一笑。
黄蕴风又谈及明日去往天门道派之事,也知七月与天门道派解不开的孽缘。七月说道:“我师承清风山元灵洞,师父道号玉清子。我清风山与天门道派世代交好,早在五六十年前,便约定互换门人。现下天门道派在江湖上势力日盛,而我清风山人才凋零,师父也无野心,自祖师一代,每代只传三四人。传至我师父一代,仅他一人,便没与天门派互换门人。我师父收了我与丁东亚,还有一个师妹梁颦。
之后,我偷学了师父的绝学‘拂穴兰花手’,被过早地逐出山门。是以后来互换门人时,我师父只有两个弟子,都派遣至天门道派,天门道派也遣了两个弟子于我师父身侧,做了道童。那二人还是邱虚老道的师兄,只是师父不涉江湖,那二人只能在洞中伴师父终老。”
七月所说,黄蕴风原也知晓一些,只是无这般详细,陆锦之却是第一次听闻,方知无怪那邱虚道人与丁东亚虽属一派,武功相差甚远。又作一念,一拍大腿叫道:“怪不得那丁东亚见你时,每次都唤你师兄。”七月叹了口气,道:“他认我这个师兄,我倒也想认他这个师弟。只是……”又叹了口气,不愿再说。
陆锦之便在一旁催促,道:“七月兄,但说无妨,今日是除夕之夜,但说无妨。便如这‘夕’一般,把心中的不痛给‘除’了。”黄蕴风举碗邀酒,七月执碗相撞,一口饮尽,道:“我本与师妹梁颦二人两小无猜,从未念及其他。不想我被师父逐出之后,不到一年,这丁东亚便与师妹渐生情愫,又半年,二人到了天门道派,丁东亚以武取胜,做了这天门派的掌门人。二人便成了亲,成亲当晚,我一人自天柱山日夜兼程而来,闹了他的婚礼。梁颦对我更是怨恨,自此之后,我便没再见过她。”
说完,又独自端起大碗,一饮而尽。黄蕴风再与他满上,七月直道不敢,黄蕴风大笑,三人三碗,同饮而尽。三人只道这般喝酒并无乐趣,又玩了一个游戏,取了几只筷子,将筷筒摆在一丈远处,轮序每人投掷一次,投进筷筒者可饮酒,不中者不可饮酒。三人都是练家子,这一阵下来,少又不中,均是抱头痛惜,待汤贤生搀着丁晓璐回到客栈中时,三人已喝了八九坛,那每坛也有三斤重。汤贤生见三人玩得兴起,也想加入,但心中念着丁晓璐,只想寸步不离。丁晓璐知他玩心,道:“你同他们在一处玩,我在旁坐看就好。也不想每天待在房中,今天是除夕,你也要玩个痛快。”
汤贤生开心地笑说:“娘子这般体谅,叫我如何报答。”又寻了一张太师椅,扶丁晓璐在旁坐着,便与黄蕴风等人玩起游戏。黄蕴风见丁晓璐在侧,说道:“难得汤夫人没有睡卧房中,今天是除夕,不知这个游戏你更希望谁赢。”丁晓璐淡淡笑道:“黄帅莫要取笑,我定是希望贤生能赢。”又将汤贤生唤到身边,嬉笑道:“可莫要输了,一定要赢了黄帅。”
四人一处又玩了五六轮,汤贤生每次均都中筒,喝了四五碗酒,心中甚是快活。道:“这便有了过年的意思了。”这时,孟小娇与束舒娅也从集市上回来,见众人在玩游戏,也参与其中。只是玩了三轮,二人均没有投进,没得酒喝,甚是懊恼。到第四次仍没投进,孟小娇确也不论规则,端起碗便一饮而尽,众人责备她不守规矩,她亦不论。
几人在客栈的大堂内守岁,边游戏,边饮酒。至三更锣响,也不知喝了多少酒水。几人各自拜别,方才回房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