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景之一接回来,沈夷光就想打听沈皇后被幽禁之事,她迫切地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近来多雨,祖父的尸身已经隐隐有腐坏的迹象,幸好万年最近也来了建康,兄妹三人合计了下,万年现在行宫照应沈皇后,沈景之兄妹俩主持操办沈修文的丧事。
祖父临去之前特意留书,他的丧礼不必大操大办,沈修文和沈夷光更不必为他守孝九个月,俩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过兄妹俩觉着,该有的丧仪一定得有,不然他们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沈夷光这几日便格外忙的脚不沾地,精神也是极紧绷的,身子就不大妥帖了。
谢弥很是瞧不惯她这般忙死忙活,闲闲地道:“有的没的你准备的倒挺齐全,怎么把最重要的一样给忘了?”
祖父信奉道教,沈夷光本想请天师来做道场的,听谢弥这般说,她皱眉道:“什么?”
谢弥拇指食指搓了搓,原本流里流气的动作,也因他手生的好看,硬是给做出几分倜傥活泼来。
他啧啧道:“纸钱啊。”他抬了抬下巴:“还有纸扎的房子,衣服,首饰,仆役,马匹,童男童女,这些一样都不能少,不然你祖父在地下都没人服侍。”
他又不正经地调笑:“最好再弄几个纸扎的美人,这样你祖父在地下还能享齐人之福。”
沈夷□□呼呼地瞪了他一眼。
沈家不太讲究纸钱纸人之类的,往年祭拜多是晚辈烧亲手抄写的经书,但听谢弥说的有鼻子有眼,她迟疑了下:“这些哪能买到?我派人去买。”
“自己买才显得诚心,”谢弥早想带她出去逛逛,怂恿道:“我明儿带你出去见见世面。”
祖父新丧,沈夷光近来都是一身素服,头上也只是简单戴几朵素色绢花,她也没心思打扮了。
不过今日出门前,她却对着镜子照了照,随手把鬓发间的几朵绢花换成了素白的珍珠小钗,又捋了捋额前的碎发,既不失仪,人也显得精神几分,不复前几天的恹恹模样。
她或许不是刻意打扮,就是这么简单的修饰,立刻让蒋媪品出几分不一样来。
她一边帮沈夷光系好玉扣,一边瞧着沈夷光头上光润的珍珠小钗,笑问:“女公子可是有在意的人了?”就算不是喜欢,也定是上了心的。
沈夷光怔了下,奇道:“阿姆怎么突然这么问?”
蒋媪见她自己还懵懂,便并未挑破,只是一笑:“随口问问便罢了。”
沈夷光才出屋子,就见谢弥老远在园子里候着,她嘴角莫名翘了下。
谢弥也没卖关子,亲自驾着马车,带着她到了城南的一处坊市。
沈夷光一下马车,就险些被坊市里鼎沸的人声冲了个跟头,坊市她自然是逛过的,不过逛的都是达官贵人聚集的豪奢地,一掷千金的销金窟,这样嘈杂热闹,鱼龙混杂的坊市她还真没来过。
谢弥显然如鱼得水,拉着她的手,悠哉地和她介绍道:“建康城里最大的坊市,平头百姓最常逛的地方,卖什么的都有。”
他突然想带沈夷光瞧瞧,他曾经生活过地方,他童年为数不多的有趣记忆,都和这里有关。
他甚至殷殷期待,让她能接受这里,喜欢这里,就像他希望她也能喜欢上他一样。
沈夷光长这么大就没来过这种地方,有些紧张地往谢弥那里缩了缩,谢弥就势伸手,虚虚环住她的腰,不让她被别人撞到。
两人先去丧仪铺买好了丧礼要用的东西,暂时放置到马车上,这才正式开始闲逛。
沈夷光本来还有些拘谨,直到迎面瞧见傩戏表演,还有瓦子里玩杂耍的,她瞧的入神,被周遭的气氛带动,喊得嗓子都哑了,一个劲去扒谢弥胳膊:“你看!那人会喷火!”
她眼睛都直了,双手努力比划了一下:“这么大的火!”
谢弥趁机偷亲了她一口,她也没察觉,仍旧傻呵呵地乐。
他心脏砰砰乱跳,比第一次亲她的时候跳的还厉害。
好容易等傩戏和杂耍结束,沈夷光嗓子都喊哑了,谢弥早就给她买好了桂花白醪圆子润喉,又逗她:“要不要吃荔枝糖片和乳糖狮子?味道绝了,尤其是乳糖狮子,一咬下去一股子奶香,对面就有卖的,开了三十多年了。”
沈夷光给他逗的,居然咽了下口水。
谢弥见到她一副馋相,笑的打跌,沈夷光噌噌冒火,没忍住捶了他一下:“我不吃了!”
也不光是因为谢弥气她,主要是城南坊市收拾的不大干净,从这儿走到对面得经过几处脏兮兮的淤水坑。她犹豫了片刻,到底是好洁的性子占了上风。
谢弥瞧她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啧啧两声:“真是娇气成精了,不就是几个水坑吗?”见她又瞪眼,他才憋笑弥补:“我去给你买,行了吧?”他拍了拍她的脑袋:“在这儿好好等着。”
谢弥打小就摸爬滚打,在这样的地方简直如蛟龙入海一般,惬意得紧,他不觉得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威胁,也没什么能威胁的到他。
沈夷光显然和他不同,她就像落在煤堆儿里的一颗雪球,颇为耀眼,谢弥刚走不久,就有两个满脸赖相的无赖趁机摸了过来。
谢弥来去不到一刻,就见方才沈夷光站的地方围了一圈人,他脸色一变,撂下手里的东西,拨开人群就走了进去。
沈夷光正被两个泼皮纠缠,其中一个已经拽上了她的衣袖,在她浮光锦的袖子上留下五根油腻腻的手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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