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的鸡骨头。
之前向白渊渟伸手的人昂着头正在逃走。
白渊渟只好不依不饶的跟在他身后。
原本只有十步开外的距离在一炷香过后,仍旧是十步开外。
最后两个人仿佛心有灵犀,同时放缓了脚步,直到完全的停了下来。
“你没有用全力追我。”蒙面人转过了脑袋。
“因为你也没有用全力逃跑。”
在黄土与杂草之旁,白渊渟已经顾不上许多颜面,他坐在了地上。
只有曾一夜不眠的人才会知道一夜不眠的滋味有多么难受。
“你又一次认出我来了?”
“恐怕从来都没有过。”白渊渟的眼神更加的困倦。
蒙面人扯下面具,露出的正是那张疯子和那张乞丐的脸。
他微笑着走了过来,挨着白渊渟的身旁也坐了下来。
“很明显,你早就认出我来了。”
“我只知道你喜欢扮演疯子,扮演乞丐。但我从来都不认识你。好在疯病并不难装,乞丐身上的味道也不过是一种香料而已。”
听到这里的乞丐已经伸出了舌头,不敢相信他听到的话。
“我承认疯病可以装,但你又如何断定我身上的坏味道是一种香料?”
“这很简单,因为你根本就没当过乞丐。”白渊渟在笑。
显然假乞丐没能理解白渊渟的意思,所以白渊渟还要说的再直白一些。
“乞丐身上的味道有千万种。”
“没错。”
“因为他们吃着不同的东西,住在不同的地方。”
“没错。”
“但没有一种味道是好闻的。”
“难道我身上的味道好闻?”
“当然不好闻。”
“那究竟是为什么?”
“我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遇见过你三次,而你身上永远都是一种味道。”
假乞丐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他低下了头嗅了嗅自己的衣服,抬起头已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这个人。
“你很聪明。”
“有时候是。”
“什么时候不是?”
“现在就不是……我见过你三次,但仍旧不清楚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你知道我在等你?”
“或许你要等的人不是我,但至少你在等人。”
“难道是因为你注意到我吃的鸡骨头了?”
“没有。”
“那你如何断定?”
“鸡骨头不是你吐出的,是死人吐出的。”
“谁是死人?”
“烧掉酒馆的人。”
“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一条路只有傻子才会走的杂草小路,有你我之外第三个人的脚印。”
“这能证明什么?”
“这就证明了之前去酒馆的路,你是跟另一个人通行。”
“你怎么知道我在等他回来?”
白渊渟在摇头。“不……你是在确认他不会回来。”
假乞丐身体开始向远离白渊渟的方向挪动,一直挪到他认为足够安全时才停下。
“酒馆的老板是你的朋友?”
“一个很好的朋友。”
“你觉得他现在死了。”
白渊渟没有回答。
“所以你准备替他报仇?”
“是。”
“你觉得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我一手策划的?”
“之前觉得是。”
乞丐在冷笑。他注视着白渊渟的手和他手里的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白渊渟。
“那现在呢?”
“现在我可以断言,你甚至可能想要阻止他。”
“我听不懂。”假乞丐脸上的肌肉已经在颤抖。
“鸡骨头是你扔掉的。”
“你怎么知道?”
“这里有很多的骨头,而你却只选择避开鸡骨头。”
“这是我的习惯而已……”
“因为你知道这是什么样的鸡骨头,所以你会稍有一点点余悸。”
“余悸?”
“这只烤鸡的味道应该不错,不然也不能吃的那么干净……只可惜毒性也绝对不小。”
“那你怎么知道鸡肉有毒?”
白渊渟站起身来,抖擞掉爬到衣角上的小虫子。“这里虫子很多。”
“虫子在哪里都很多。”
“但鸡骨头上却没有一只虫子。”
假乞丐这次并不意外。
“看来你什么都想到了。”
“但我没有想到你本可以功成身退,为什么却要找上我。”
“因为我临时改变了一个主意。”
“那我洗耳恭听。”
“我有一个前提,你要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与银香社为敌?”
这是白渊渟主动选择的吗?
即使毒死他师父的故事完全是捏造的,那么银香社也是率先在钱庄找上白渊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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