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师自临淄出发,并未直接前往长勺前线,或是强渡淄水攻入纪国境内,而是一路北上,于两日之后抵达了济水沿岸的薄姑城。
随后齐师便逗留在此,一呆就是三天。
大军扎下营寨,每日吃了睡,睡了吃,无所事事,一点没有打仗的样子。
只是上面下了军令,大军不得解散,只能就地休整,要随时准备开拔。
“伍长,你是薄姑人,你说我们这不是在跟鲁国人和纪国人打仗么,司马为何把我们拉到薄姑来哇?你看,我们这每日就是吃饭,什么事情不干,就这样,能打败鲁国人吗?”
“这...你问我,我去问谁?我们就只管听命,迟早要跟鲁国人对上的,到时你们不要吓得尿裤子。还有你,别想着偷偷溜进城里,我警告你,管住自己的裤腰带,免得到时候拿来挂你自己的脑袋!”
当了伍长的蒲麦现在管着手底下另外四个徒卒,威风得很。和以前不同的是,现在他们一个伍有了两个甲士。身着青铜札甲的伍长蒲麦在战斗时站在队列最前方,身着皮甲的徒卒犬站在队伍的第四个。
如果伍长战死,其余人听从犬的指示继续作战,直到犬也战死,最后一个徒卒转而听从后面那个伍的伍长之令。如若全列战死,最后一人丢掉兵器,轻装跑路,回去报信。
两司马敲响了集合的小铛(读:撑),召集他那个方阵的五个伍排成纵队。
“集合了集合了,动作快!黑臀,你在干什么,快点集合!”麦催赶还在往嘴里塞粟饭的伍卒们。
“再吃两口!出发了就只能吃糗粮了!”
麦揪着那个吃货的耳朵,一推,塞进了队伍中间。
麦所在的队伍没有如预想般乘坐舟船溯济水而上去到西线战场的郓城方向,而是掉头回返,以最快的速度急行军一个白昼,赶着太阳落山的脚步重新来到了临淄城下。
早在大军出征之时,从淄水沿线的观察哨探到齐军动向的纪人早就将淄水上的桥梁统统烧毁,一座都没有留下。
是夜,齐军开始在淄水上架设浮桥。又派出小股部队乘坐小舟偷袭淄水沿岸的岗哨,可惜未能得手。
浮桥距离河岸还剩下五十来步的时候,纪人终于觉察到了异样。沿岸的岗哨立即点燃了烽火,零星的箭矢朝这边射来。蒲麦高举着大盾,让身后的伍卒们用少量新配备的步弩进行还击,掩护修桥的士卒将下一条船只上递过来的木板用铜钉钉在浮桥的末端。
眼看浮桥就要修通之时,纪军的第一批援兵抵达了。这是周围烽燧的守军,数量不多,但携带着少量裹有松脂的箭矢,用火石一敲,包裹着引火的干草的箭矢便燃着了。火矢接二连三地落在浮桥之上,虽不至于瞬间将整座浮桥点燃,但火势还是逐渐蔓延起来。齐军修桥的士卒拼命用木瓢舀取淄河河水,想尽一切办法扑灭火势。
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援军赶到,压制火势变得愈发困难,齐军士卒的手臂累得酸疼,桥上的火势却不见遏制。这样下去,恐怕难以维继。
一支火矢恰好射中蒲麦的盾,火逐渐蔓延开来,烧得麦持盾的手灼痛难忍。
淄水齐岸传来收兵的号角。
撤!
齐军徒卒们拆掉还没钉好的木板,当作船桨,一左一右划着那只小船向岸边撤离。还在浮桥上的士卒们则掉头撤退,临走之前拆除了还没燃着的木板,阻止火势继续蔓延,又将拆散后还完好的船只和木料收拢起来。
一击不成。
双方隔着淄水又一次陷入对峙。
齐军将士彻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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