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走犬,养过断臂的燕子,见了仗势欺人的也要打抱不平,为此挨了不少打吧。有个家仆,醢做得极美,先将肉晾干,然后剁碎,混入米、曲和盐,再用好酒腌渍,放入罐中密封,大概一百天左右。不过,你家有些不同,翟璜大人喜吃鱼醢,你呢曾经被刺卡到过,所以讨厌鱼醢,那是八岁的时候吧,不,七岁。没错,是七岁。再后来,每次这个家仆做鱼醢,你都偷偷地向里面加盐,以至这个家仆被骂了三四次。可惜啊,自那之后,翟璜再也吃不上美味的鱼醢喽。说真的,我也很喜欢——喜欢他喜欢的一切。”
“大人——”交涌顿时脊背发凉,抬起的双手略微颤抖。
赵奉吹了吹热气,喝了口酒,没有直接回答,“无论从前如何,如今你来了大秦,为君上效命,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请。”
其实在进门前,交涌便已感到此人非比寻常。刚刚在门外,几个孩童正嬉戏打闹,就在赵奉等人靠近时,一个幼童突然冲出,几匹良驹皆惊,只有赵奉的坐骑稳稳立住,这可不是寻常之人能训练出来的。
“请!”赵奉又是一声。
交涌的思绪被迅速拉回,赶忙回应道:“大人,请。”
“若有冒犯,还请见谅。”
“不,大人——”
赵奉打断了他的回答,“听闻你对吴将军颇有微词啊。”
交涌暗暗吸了口气,“不瞒大人,吴起其人狠辣,不择手段,将领兵士皆不服。”
“魏人长驱直入,吴起战功赫赫呀。”
“杀妻求将,不忠不孝之人,不足为虑。”
“魏氏知人善任,宗子足智多谋,晋人大有可为。”
交涌早有准备:“魏氏夺家父相位,任用妄人,废祖宗之法,行严苛刑律。上至贵族,下至庶人,怨声载道。宗子为人多疑,所立军功,皆仗吴起,难以服众。”
赵奉嘴角抖了一抖,沉默了一阵。“初到泾阳?”
“是。”
“行了多久?”
“十日。”
“君上可赐金银?”
“是,君上——”
“此地可有旧友?”
“无。”
“以为秦人如何?”
“淳朴知礼。”
“以为泾阳如何?”
“民熙物阜。”
赵奉的几个问题连得极快,似乎并不在意交涌的回答,只是这一答,才稍稍和缓。“陋壤罢了。器物还用得惯吗?秦器粗糙,与晋人无法比呀。”
“还好。”
“我曾见过一件罐,罐腹内嵌套陶杯,周身光滑,颈部有一周凸棱,罐顶附盖。”赵奉讲得极缓,不带一丝波澜,“我问匠人,‘此为何物?何用?’匠人只答,‘保温之用’。我当时想,如此巧夺天工的器物,君上也不曾有,那匠人为何不刻上名字呢?可惜啊。”
“大人说的是,应刻。”交涌的头上开始冒了汗。原来,魏谍传递密信的常用方法就是将内容刻于陶器之上,再由假作商人的临喜送至少梁。交涌不敢心存侥幸,只得按照最坏的情况打算。
“可知金氏?”
交涌的头稍微动了动,他本想说“不知”,可瞬间的一个念头,让他改变了主意:“知道,大秦谁人不知。”在此人面前说谎,是不可能瞒得过去的,“就连儿时的趣事都打听得到,父母去过雍城的事不可能不清楚。”
“好。除了金氏,还有百里氏、蹇氏、子车氏。你清楚我要说什么吧。”
“明白大人,我会留意的。”
“聪明人。”赵奉点了一下头,道,“放心——那些事。”
“谢大人。”
赵奉行礼,起身,正襟,准备离开。他转过身,向外迈着缓步,自言自语道:“昔承桑氏之君,修德废武,以灭其国;有扈氏之君,恃众好勇,以丧其社稷。明主鉴兹,必内修文德,外治武备。......”看着赵奉一行徐徐离开,交涌身上的汗才一股脑流了下来。
次日,交涌入朝。国君赐其不更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