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宗主之位。幼主年少,尚不能操控家族事务,历史给了蛰伏多年的阳虎一次良机。大丧后仅数月,阳虎胁迫幼主承认自己为季孙氏代理人。恰逢孟孙氏、叔孙氏宗主同样年少势弱,就这样,阳虎成为了鲁国实际上的执政者。为了巩固势力,他打着归政于国君的旗号,提拔了一些不被三桓宠信的小宗。据说,连孔夫子也被阳虎同党公山不狃说服,即将出仕。子服何话里话外带着成见,交辉无从判断。
经子服何介绍,交辉结识了孟孙氏宗主、孔夫子弟子仲孙何忌。当年,交辉三人初到鲁国,正值仲孙何忌继位不久。多年之后,得见本人,宗主喜出望外。他听说过巢氏,也知晓十余年前巢国为楚所灭,至于眼前这位风度翩翩的年轻人,是贵族,抑或鄙人?又有何妨。
仲孙何忌同样带给交辉好感,这不仅在于初入鲁国之时听闻的力斩郈昭伯一事,更在于此人爽朗而真诚的笑,和善且赞许的眼神以及平易近人的话语。虽然交辉猜测,这也许是他为承继宗主之位而练就的技能。
交辉学起子服何的样子,将近年来的经历原原本本告知宗主,他还灵机一动,想起了季父教过的一段话,“礼,身之干也。敬,身之基也。”听得此人竟熟悉家父金言,宗主连连点头,“家父曾随先君访楚。车马经郑,郑君在城门慰劳先君,家父不知如何答礼;抵达楚国,楚王在城郊依礼相迎之时,他仍不知如何应对,深以为耻。故而家父临终前,嘱托吾兄弟二人拜夫子为师。”
当宗主问起齐国,交辉坦言:“齐自管相始,通商工之业,便鱼盐之利,相地而衰征,民富而国强。”他还将在安陵的所见所闻告知宗主。不想,仲孙何忌一脸鄙夷,“畜马乘,不察于鸡豚;伐冰之家,不畜牛羊;百乘之家,不畜聚敛之臣。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
当二人谈及阳虎,宗主张口便骂:“相鼠有齿,人而无止!”原来,就在去年秋齐军攻鲁之时,季氏和宗主听从阳虎提议,准备夜袭齐军。齐人知晓后,设伏以待。幸亏为宗主驾车的公敛处父发现了异样,厉声劝阻了为季氏驾车的阳虎,才不致两位宗主落难。
当交辉提及夫子,宗主摇头不止:“夫子大贤,何以投虎?”交辉不敢乱语,只得装作苦思状,沉默以对。过了一会儿,宗主道:“既然你欲拜夫子为师,以吾命赠夫子以瑗,何如?”交辉听罢,不禁发出一声轻微的质疑。宗主微微一笑,道:“赠夫子以璧。”辉欣然答应。
取得玉璧后,交辉直奔孔宅。他深知责任重大,一路之上,百般揣摩措辞,反复默习礼仪,生怕把任务搞砸,在夫子面前出丑。然而,到了门口,却只见他的学生仲由相迎。交辉本就有些胆怯,又遇此人高大威猛,面目狰狞,便又惧上三分。交辉双手递上玉璧,仓促说明来意,便匆匆离去。“这该如何交代?”走出去没多远,回头偷偷一瞄,那人竟还昂首挺胸,横眉冷目。交辉无奈,只得返程,还好一番托词已在胸中。
此后,交辉常来宗主府上,饮酒畅谈。二人虽有分歧,却直言不讳。他还发现,府上有不少养士,或以学识,或以武艺,皆非常人,平日里要么畅所欲言、建言献策,要么舞枪弄棒、相互比试,热闹非凡。交辉访贤求知,如鱼得水,似乎找到了方向。
没过多久,一个契机从天而降,改变了他的轨迹。交辉后来回忆,倘若听从交清的建议,首先拜访阳虎,也许自己在鲁国的结局将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