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一天,交辉正打算离府,碰巧孟孙家臣公敛处父前来禀报。他瞟了眼交辉,又看了看宗主,这才继续道:“季孙府前,列阵戒备!”仲孙何忌听罢,眉头紧皱。公敛处父觉查出事有蹊跷,便向宗主请示:“小人即刻返回郕邑,遣兵回援。”仲孙何忌点头应允。家臣既出,宗主望向交辉:“你且离府,恐有大事。”交辉立刻低头行礼,“小人愿为宗主效命。”宗主笑着点了下头,用手摩梭下巴,低头沉思。
回想起家臣禀报的信息,交辉也感到此事非同小可。“阳虎这是要做什么!难道宗主不知?不,从公敛处父的提议看得出,宗主早有安排。鲁国由三桓把控的局势难道会改变?倘若孟孙氏败了,哪里还有退路。倘若错过这一次契机,下一次接近诸夏的权力中心,接近卿大夫,恐怕就要指望交辰这一代了。”
想到这里,交辉的思绪被一声大吼打断,紧接着就听鼓声大作,府内家臣、养士与家丁迅速集结。众人得令,各司其职。数人登墙守卫,数人紧盯季孙府,数人前往叔孙府、王宫以及各处城门探查,其余人等于府门外佯装修房。
布置完毕,宗主松了口气,交辉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倒不是因为季氏的动向,而是年纪轻轻、儒雅温和的宗主像突然变了个人。仲孙何忌看到交辉的深情,露出一丝苦笑。他告诉交辉,为了打倒三桓,阳虎在数年前便开始大张旗鼓地为昭公平反,这既是争取民众支持,亦是为了讨好君上。两年前,阳虎又胁迫君上、三位宗主盟誓于周社,欺骗国人盟誓于亳社。如今季孙氏和叔孙氏中已有不少人投靠了阳虎,只有孟孙氏的族人和家臣没有动摇,所以他猜测,阳虎最想干掉的正是自己。
此时,家仆端上一盘瓜,置于案上。退出时他稍作停顿,意欲领赏。没想到,宗主指向瓜盘,拍案大骂:“何意?莫非逼朕做逆臣不成!”家仆一听,吓得双膝跪地。原来在削皮切瓜后,他将一块葛布盖在了瓜上。宗主怒指家仆,似乎是要对其施以极刑。幸好家仆足够机灵,膝行向前,用颤抖的双手将葛布撤下,紧接着匍匐退出。一旁的交辉冷汗直冒,此时他才想起季父当笑话讲过的其中蹊跷。按礼,只有给天子和国君切瓜后,才能用葛布遮盖,免招苍蝇。家仆本是好意,不想却违了礼。此一劫倒是给他提了醒,于孟孙府上,需万事小心。
当晚,所有人都高度紧张,稍有风吹草动,马上就是一阵喧闹。交辉一夜未眠,短剑就在身旁。
次日天刚亮,交辉早早入堂,陪同宗主等待消息。进了闺门,登上西阶,交辉发现,仲孙何忌两眼通红,面容憔悴。二人相视而笑。淡淡的花香从府外飘来,几只麻雀在窃窃私语。秋风拂过,一片枫叶缓缓盘旋,落在脚边。交辉轻轻捡起,粗壮的叶柄向上延伸,最明显的三条主脉张开臂膀,拉拢着尽可能多的叶片,竞相伸展。左右两支已有些枯萎蜷缩,只留中间一脉苦苦支撑。仲孙何忌看着出神的交辉摇了摇头,抽出红叶,翻到背面,将左右两支捋直后,又还了回去。交辉张开稀松的双眼,定睛一瞧,嘿,如同完整的一样。只可惜,再美的枫叶终将败落。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街口传来家丁口信,季孙斯的马车正朝这边飞奔,尾随二十余季孙追兵。仲孙何忌立即起身,冲向府门。一声令下,佯装盖房的,扔下木料,拾起了长戈;围墙上的,放好瓦片,拿起了弓箭。马车声越来越近,大家的心也随之狂颤。
伴随着前方掀起的漫天尘土,季孙斯出现了。“孟孙大夫,救我!阳虎要杀我!”宗主大吼回应:“季孙大夫,进来!”孟孙家丁赶忙招呼,将马车拽进庭院,关紧府门。家臣随即射住追兵,阳虎叛军的势头稍挫。很快,大队人马赶到,两股叛军一齐冲击府门。此刻,等候多时的养士居高临下,一阵箭雨下去,数人倒下,余众乱了阵脚,接着又是一阵。叛军见势不妙,捡起兵器,架起伤员,狼狈退去。孟孙氏上下则是一片欢腾。得知战果,宗主的心又揪了起来,原来就在刚刚,中箭阵亡的竟有叛军首领,阳虎的弟弟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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