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刚刚冲出,季漠马上道:“师兄,这里是三匹快马!快上来!我们向北走!你们的马让他们向西跑。”他和黑熊、瘦马匆匆赶到京城,就听到城内的乱杀,正犹豫要不要去时,听到了顾隐渊的叫声,不禁大吃一惊,看城门关闭,吊桥吊起,大概知道了什么情况。
这时正好遇到饶了个大圈到了此处的马宝和李平,他们本来想先回娘子关,再想后面的事情,远远听到顾隐渊的声音,也饶了过来,正好和季漠遇到。
季漠号称“十全和尚”,平日里浑浑噩噩,焦躁暴动,越是这种危难之时,反而越发冷静。面对城中情况不明,当即利用顾隐渊师弟的身份博取了二人的信任,先让李平和马宝进去救援,又让瘦马和黑熊守住门口,自己在这里接应逃走,避免追兵。但二人本就浑浑噩噩,到了门前季漠的吩咐早就忘了,只记得让顾隐渊出来,便用自己的性命换了顾隐渊的逃生。
这三匹马本来是他们三人一路而来的,顾隐渊拉起季漠,飞身换了一匹马,马宝和薛绿蕊也跟着换了,顺着季漠指引的方向向北而去。
不多时,一众军马从京城冲出,顺着马蹄印追了上来,头也不回的向西追去。
一行六人奔行一夜,天快亮时才到了一处山坳,再也听不到背后的喊杀声,这才停下来。
杨洛友重伤,又一夜颠簸,直接晕了过去。琴昭顾不得自己伤势极重,急忙下来查看。顾隐渊再次给他止血,灌下了许多水,在伤口处敷好了草药,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琴昭重伤未愈,看杨洛友无事,绷紧的神经瞬间松下,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顾隐渊看着众人,马宝和薛绿蕊坐在一边,靠在背后的墙上,呆呆地看着前方,神情落寞。季漠也一言不发,正在用刀雕一断木头。
先和薛绿蕊道:“恭喜薛掌门,成功为父报仇。”薛绿蕊嘴边挤出一丝笑容道:“多谢顾楼主。”
顾隐渊道:“倚楼听风雨已经被李自成灭了,如今江湖上已经没有了倚楼听风雨,我估计,将来再也不会有了。”薛绿蕊道:“我若能像顾楼……顾大侠这般拿得起放得下才好。”
顾隐渊道:“华山派的事情在下不敢说,但有的事情是可以轻松放下的。”
薛绿蕊轻笑一声,顾隐渊说的是她和琴昭的恩怨。严格来说他们并没有什么深入的交集,但薛骄之死也和琴昭有关,本来一个极好的计策,最后因为长安城破和皇太极意外之死,全然变成了没有任何用的东西,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最后还搭上了不少的人命,真不知是当哭还是当笑。
顾隐渊看她不答,已知其意,转向马宝道:“马将军何时返回西域?”马宝苦笑道:“大明都没了,我算什么将军。”稍微一顿道:“这里没什么可留恋的了,休息片刻,马上就走。”
顾隐渊点点头,转向季漠,道:“师弟,这次多亏了你,不然师兄就死在城中了。”季漠用衣袖用力的在脸上抹了一下,转过头来道:“我们兄弟情深,这样师父才会泉下安心。”顾隐渊看他双目红肿,眼中含泪,刚刚那般随手一擦,眼泪鼻涕都抹到了脸颊边上,想起他平日的模样,如今为了黑熊、瘦马竟然难过如斯,也不禁感慨,眼泪夺眶而出。
季漠似是孩子一般丢下手中的刀和断木,扑到顾隐渊怀中,大哭道:“师兄!是我害死了黑熊和瘦马。”
黑熊、瘦马二人自从跟了季漠,三人可谓真正的形影不离,尤其是黑熊,从西域到长安再到山西,相处日久,感情愈深,如今惨死,岂能不伤心落泪?
顾隐渊抱着他,道:“他们都是为了救我而死的。”季漠一听,哭的更厉害了,嚎啕不止。过了许久,才逐渐安静下来。
众人休息了半上午,薛绿蕊起身抱拳道:“顾大侠,本门弟子还在城外等我,门内也有许多事情,在下就此告辞。”顾隐渊起身回礼道:“薛掌门一路顺风。”薛绿蕊再三施礼,飞身上马,拨马就走。
马宝也休息的差不多了,紧随其后,告辞而走。
季漠用刀刻了个简易的墓碑,放上随身携带的干粮,取了一截杨树枝,用打火石点燃了,算是烛火,又折了两段柳条,将皮剥了,把上面削尖点燃了,算是点香。对着bJ城的方向立下,跪在墓碑前道:“二位兄弟,下辈子投胎到中原吧,无论你们在哪里,我都会察觉到,然后去找你的。”说着不免又大哭了一场。
顾隐渊也给孔中风做了个简易的墓碑,并排一起,对着三人拜了四拜。
事情处理完,二人吃了干粮。季漠道:“师兄,有个事情我和你说了,你先别上火。”
顾隐渊看他说的眼中,问道:“什么事情?”
季漠道:“师嫂回寨中修养之后,没多久就把寨主之位、银龙飞凤刀和刀法传给了沈扬帆,之后就离开山寨了。”
顾隐渊吃了一惊道:“幽絮去了哪里?”季漠道:“他离开时说是来京城找你。但我是后出发,都已经到了,她先出发还没有到。”
顾隐渊心下略宽,道:“你二人走的路途不一样,这也正常。”想了一下,接着道:“他把寨主之位传给了沈扬帆,至少沈仲驱等人的心愿算是遂了,不知道沈冀符和沈徐京作何感想?”
季漠道:“沈冀符什么也没说,师嫂离开当晚就离开了,沈徐京执意要跟着师嫂一起离开,师嫂无奈,只好带着他走了。还有就是凌翼,也连夜离开了,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和沈冀符一起走的。”
如此一来,沈伯前,沈叔先、沈季迎三支已经彻底离开了九曲迷踪寨。经过十多年的斗争,九曲迷踪寨最终还是落入了沈仲驱一支手中。
顾隐渊道:“这些天你有打探到幽絮到哪里了吗?”听他刚刚讲,显然是不知道,但他不死心,还是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