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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节 孤身见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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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横槊迢迢涉河川,晴烟漠漠孤城边。万里云天秋风乱,不识长兄肝肠断……”

    “阿爸。我也会背诗。你先别背,听我背吧,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狄阿鸟狂悖的歌声和嗒嗒儿虎稚气的吟哦还留在沃阳。

    先头人马已进驻敞开大门的定襄。

    虽然这时候定边必定已经开始戒备,却不敢挑衅拒战,等兵马到定边城下,只一味紧闭城门,托词上报批准。

    不用上报,张怀玉就已经知道。

    他双目怒睁,大吼一声:“不可能,他哪来的五万兵?”而自认为“引狼入室”的一干部下,个个头重脚轻。

    监军最是没心骨,头一仰,背过气去。

    不光他们。

    秦纲也很快知晓。

    他抑制住内心之中的巨浪和惊恐,身前却是一群手舞足蹈的大臣。在他们眼中,山河已失色。

    山河转眼间失色。

    五万人,足够攻城略地,一旦在此时机,浑水摸鱼,直下林承,不啻于夏侯武律之祸,何况还不止五万人。

    王河奔腾,水泻千里。

    狄阿孝一夜间赶到风凌渡,大批的靖康军还没有来得及过河,就如风般焚烧了大批的辎重和船只,该支队伍行军的序列也被打乱,各部分混乱不堪,不得已,已过王河的军队不得不停下,近一步撕大破绽。

    这一时刻,史千斤也迎头赶上凤翔来的靖康军,一场决战约而同地展开。史千斤所部人马遇到凤翔来的军队已占据人数的优势,他反倒怕敌人据城死守,不予决战,第一时间投入全部步卒,让骑兵迂回敌后,截断这支靖康军通往城池的退路。

    靖康军队也毫不留情地迎了上去。

    一时间乱箭攒蝗,喊杀声震天,正面战场健卒如飞,两股黑压压的人流冲撞在一起,互相鏖战。

    凤翔一方来的是朝廷精锐,战力不可小觑,一时陷入鏖战。

    史千斤须发张舞,杀得兴起,持大戟短刀,振马直入,搅和得身前肢体横飞。

    三十余精兵紧随其后,一起荡开一个缺口,直入中军。

    史千斤杀着、杀着,眼看敌兵稀少,正要翻身杀回,不料见一将率十余骑兵迎面奔来,正撞见,眼看狭路相逢,当下大喝一声,持戟直入,交马一个回合,戟上多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他回头去看自己的战绩,见那人衣甲鲜亮,想必地位不菲,便收起短刀,挑起人头持着驰骋:“敌将已死,敌将已死。”

    转眼间,靖康防线便溃。

    史千斤以为此战已成定局,放声大笑,停在战场上,挥舞兵器指挥部众向前。不料随着大呼大叫的督战队扬着刀片子压上来,靖康军竟然再拉防线,败兵纷纷回头,与高奴军混战一处。

    大战到了傍晚,尸体遍野,靖康军竟然一而再地挺了下来。

    郎将王智晖不但不打算回城,反而盘旋大战,沿着一片树林往王河边靠去,想必他判断这样会离风凌渡来的人马近些。

    史千斤眼看骑兵虽然抄追过去,然而到了天黑,两边都会无力再战,只能各自收拢人马,心中大急。

    随着开阔的河滩展现,一段河沿岗上伫立了一排骑士。

    狄阿孝望着漫山遍野的走丸,叹息说:“史千斤还是用骑兵用的不好。”

    他拔出马刀,笑着说:“就让我们的加入结束这一战吧。”说完,带领骑士们呼啸而下。

    为数不多的铁骑竟然分成七八支,转眼分各个方向倾泻,冲入震骇的靖康军中遍地开花。

    风烟中,一支靖康骑兵也在接近战场,最后冲进战场,汇合了千余残兵。

    残兵中为首的王智晖头盔不知道丢到哪去了,缠着一抹白布,血渗红了一半。

    他一见来人,扑上去就是嚎啕大哭:“殿下呀。援兵呢?”

    见那少年摇了摇头,又一次嚎哭:“没有援兵,殿下怎么还敢来?我们这是被围了,被围了呀。”

    少年面色冷峻,翻身下马给了王智晖一巴掌,大吼一声:“你个没用的东西。”

    他环视四周,把伤的,颓废的都从呆坐着盯得脸皮发烫,就是众人以为他要倾斜怒火的时候,他仅仅是大声说:“说什么都没有用,这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你把人马召集起来,都给我唱我们雍人的歌,唱我们关中的歌。”

    王智晖怀疑自己被打昏了头,反问:“唱歌?”

    少年说:“对。唱歌。都给我唱。岂曰无衣,唱。”

    随着他的提头,歌声由微弱慢慢转大,王智晖满脸通红,大声说:“对。对。战至现在,士气低落。唱。”

    歌声汇集了无数人的声音,最后竟然星星点点响在各处。

    狄阿孝烧了一堆火,听着逐渐蔓延的歌声,轻蔑地一笑,递了一壶酒给史千斤,说:“他们打输了,打得歌也唱得跟哭一样。想借以鼓舞士气吗?把战争也想得太简单了。王之兴师,修我戈矛,他靖康皇帝是王,我也是王,他修他的,我修我的。”

    史千斤长饮之后,哈哈大笑说:“是呀。这跟打架打不过的哭了一样嘛。”

    然而歌声越长越悲,也越长越雄壮,不自觉地听在耳朵里,史千斤竟然发现什么往自己的心肺了钻,转眼工夫,竟泪光盈盈。

    他镇守边关多年,好像往昔、袍泽故人都活了过来,或浴血奋战,或静静看着自己,顿时脊椎透出一丝冰凉。

    还在搜寻敌兵的高奴兵慢了下来,有的人竟然不走了,抓住兵器站着,两眼在黑夜里望着,闪闪发亮。

    一个人的声音响起来,喊道:“孤是皇帝四子理,受父皇诏命,来此宣读父皇旨意,不了来晚一步,悲剧已经发生。关中的父老乡亲们,你们听到了吗?听到了就替我喊出来,让没听到的人听到,我父皇他老人家说了,时逢战乱,朝廷积弱,保护不了自己的百姓,很多边民流落在外,这不是边民自己的错,是他的错,不能按往律治罪,万望你们不要助纣为虐,同室抄戈。他还说了,将士在外作战,外无援兵,内弹尽粮绝,将士不得已投敌,非将士之过,重归于国,皆赦免之……”

    竟真的有人传音筒一样跟着喊了。

    黑夜里还有人大哭,嚎叫着喊:“痛心呀。都是吃一河水的父老兄弟,为何我们要在这里厮杀呢。我看到了邻村的大牛,他冲我笑,我却一刀杀了他,啊,啊,呜呜。”

    正要添火的狄阿孝,手中树枝“砰”地折断,他猛地起身,黑着脸说:“传令下去。凡有喊声处均敌人所在,杀无赦。”

    史千斤老于行伍,连忙说:“大王。万万不可。”

    他大声说:“快。大王快传令收兵,我们退回洛川北部,否则人心离散,一败涂地。”

    狄阿孝醒悟过来,同意说:“鸣金收兵,赶紧撤走。”

    虽然高奴再一次获胜,但秦纲也从几次的战况反馈中得到一些情报。

    他最大的忧虑还不在这儿,东夏勤王而来,但来得太邪,兵力太多。

    当然,如果说这已经是件坏事,那还不算太坏,坏在东夏与高奴之间存在默契,东夏与高奴存在默契也还不算太坏,就怕高奴和东夏一举联手,一举联手还不算最坏,如果高奴、东夏和陈朝三者均达成了什么协议,那才是最坏的局面。张怀玉上书请罪,但他只认自己的罪,别人的罪半点不保留地还到别人头上,他表达自己的意见说,狄阿鸟若悍然出兵五万,一定不安好心,而且是倾尽全国之力,要防患未然,就要把消息放给高显,而高显绝不会放过,一定会出兵,这样狄阿鸟接到后方的消息,就会星夜撤兵。

    秦纲觉得可行,照准。

    与此同时,他派人前往定边叱责狄阿鸟,探寻其真实用意,也刺探所部虚实;令张怀玉放过虚张声势,到处兜圈子的鱼木黎部——这一部分虚兵已被朝廷识破,倾白登山边军,摄狄阿鸟所部东北。

    林承离定边不过两日,使者到,张怀玉也骑快马到,但狄阿鸟也没有闲着,他打马围绕定边转了一圈,威胁完守军,就让人撑起十七、八杆横幅,均写着:“勿使亲者痛仇者快。”又令人拟移文发往各处。

    移文的内容不再隐瞒他与高奴王的关系:“高奴王鱼木氏,实出孤家,吾阿弟也,幼失教于父兄,父早逝,为长兄论,孤之罪大;其长心有向学则晚矣,故虽慕亮节,却性情莽横,教喻多昔,后常悔悟……”

    意思是说,高奴王虽姓鱼木,实际上出自我家,是我的弟弟,小的时候不学习,因为父亲死得早,实际上是我没有教导好,长大了有心向学,虽然羡慕人家的高风亮节,却已经养成了莽撞无礼的性格,但是你要教育他很多天,他一旦醒悟,就会后悔自己的言行。

    移文又说:“上皇妻女于孤,除却臣节亦孤之半父;一为半父,一为幼弟,吾半父置于幼弟仍半父,吾幼弟置于半父仍半子,均至亲不渝。由是而论,弟虽持戈索兄父之地无状,亦以和善。上皇战胜执之子,凡此不知死伤几许,亦为天下不慈,故不善;上皇战不胜,弟狂悖为祸,亦不善;仇敌外候,而亲者相戮,违失天下。为之善,孤思而得之,故倾率海之民十余万劝之,阻父之不慈执子,子之不孝抗父。悠悠十万口,涕至理,临王河水之可饮,理书南山则竹罄,终一日必使亲和。”

    这是说,皇帝把女儿嫁给了我,不论臣节,那是我半个父亲,一个是半个父亲,一个是小弟,我的父亲不也是我弟弟的半个父亲,我的弟弟不也是我父亲的半个儿子?都是亲得不能再亲的人。

    所以说,我弟弟拿着兵器给我的岳父要地无礼,但还是和解为好。

    父亲战胜了儿子,不说将士死伤多少,也是不慈祥的表现,所以不好;父亲战不胜儿子,儿子祸害千里,也不好;怎么才能让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呢,我想来想去想出了办法,所以率领边远的百姓十数万劝架,阻止父亲抓住儿子留下不慈的把柄,也阻止儿子不孝对抗父亲。十万张嘴,一嘴讲一个道理,把道理写到南山上,南山上的竹子也写不完,以这十万张嘴,劝一天的架,肯定能够劝架成功。

    张怀玉来了,狄阿鸟不见,让人塞了他一份移书自己看,他看了直想吐血,这人家关系理的很顺,皇帝是他半个父亲,他的弟弟也是皇帝的半个儿子,为了不至于父子相残,人家不是带了数万大军图谋不轨,而是带了十万劝架的嘴,在王河边哭着劝架,劝累了就喝王河的水,直到双方和好。

    无可奈何之际,他只好在营外大骂:“天下有你这么厚脸皮的人么?”

    林承的使者来了,狄阿鸟却没有避而不见,带着他遍观军营,说:“你回去转告陛下,孤是来劝架的,怕两边都不当孤一回事,故而带了许多人来。但是这些人多数都没带兵刃,都是妇孺,不信你看看。”

    他也吐露出忡忡忧心,说:“若这定边再不识大体,挡着不让走,我就只好在粮食吃完之前,劝架来不及之前拔城。”

    林承方面的使者无论如何声色俱厉,见他都死咬这个理,说自己是老粗,只知道这些道理,别的也闹不明白,也哭笑不得。

    林承方面的使者回去,将这儿的情况告诉秦纲。

    秦纲怎么不能不知道,这家伙号称领十万边民来调解,肯定要站在高奴王一边,却也对这样的无赖无可奈何。

    正巧,狄阿孝派来求和的人被羊杜送到了林承。

    谋划了攻心之战的羊杜回来禀报情况,听秦纲让使者一一描述,建议说:“定边虽固,却被抽调一空。万一他打进来?既然他拿出无赖的手段,不妨陛下以彼之道处之,干脆在太原议和,说他肯孤身入太原,就让定边为十万人敞开道路。”

    秦纲想也不想就苦笑:“定边还能阻他一阻,大方地放他进来,他若只是骗着进来,咱们岂非不智?”

    羊杜不语。

    秦纲幡然醒悟,骇道:“你是说他喊的兄弟同心都是屁话?他不入定边只是寻个借口,真正的用意是要劫掠边地?洗劫一番就回东夏?以免后方根基不稳?若是这样也好。太原新城刚修,可作固守,屯于坚城之下,后方不稳,他当真不在乎么?”

    羊杜点了点头,说:“他被流放雕阴,却不去高奴,高奴人为了让陛下杀他,隔岸喊要尊他为王,他们兄弟难道当真那么相亲相爱?眼下他后方不稳,却倾兵而出,怎么可能是为了呼应高奴,非是要挟朝廷,或洗掠边地,或者开出岁币、割地条件……这两者,陛下均不可为之,那么只能放他进来,看他敢不敢进来。一旦他进来,我们就封死他的退路,看他后方还要不要?”

    秦纲心里踏实了一些。

    拒不能拒,也只能冒一冒险。

    他转开话题问:“高奴王不是说他要议和?他当真要议和?”

    羊杜说:“已由不得他。他提出的条件极多,要朝廷割让上郡给他,资其岁币,茶叶,布帛,粮食……但是我们愿意与他谈,他军心就会乱。”

    秦纲点了点头,同意说:“准了。”

    其实,狄阿孝的军心已经乱了。

    狄阿孝连夜撤兵,天明在洛川南部清点人数,发觉不见的人马不多,这才放心,但一想起深夜低悲的歌声,停滞的军队像梦魇时手脚不听使唤,他就心有余悸,眼睛不自觉眯成一道缝隙,透出缕缕杀机。

    为了消除影响,他一反常态,派人劫掠好几个镇子,借以宴请立功将士,讨论是否到了议和时机。结果将领们不知道是试探,都觉得可以议和,到不到时机都可以先提出议和看看。

    于是,他心里更加不安。

    夜晚起风,酒宴在他一味的沉默中很快散了。

    他心头隐隐涌起一阵后悔,好像狄阿鸟带着戏谑在他耳边反复地重复:“你兵源以雍人居多,一定要记得尊王攘夷……”

    但同时,他心里更多的是羞愤和怨气。

    好几年了,他一个可算是马背长大的儿郎,压制住内心中隔阂,惩处恶霸,礼贤下士,劝农桑,与人同甘共苦,自以为自己兴师,百姓乐于从战,却没想到,到头来一首歌把自己的努力都唱散了。

    忘恩负义的中原人呐。

    要是一个两个,非剐不可,这却是一支军队,就连阿哥的外父,得自己多少器重?也一样闷闷不乐。

    把襄武军放在身边太不安全了,也不能让他们回高奴,毕竟自己将兵在外,高奴也不安稳,容易生变。

    该怎么办?

    天亮让襄武军逐渐北移驻扎?就说这样做更有利于议和。

    拖上几天,等一等狄阿鸟,不信他不来。

    他要不来,也确实到了议和的时候,他要是来了,合兵一处,未必不能侵伐关中和登州。

    对,就要这么做,不但要这么做,还要从襄武军中抽出几个人来,真的去靖康营中议和,议和的条件要苛刻一些,尽量激怒靖康,让靖康朝廷杀掉他们。

    要是朝廷果真一怒杀掉他们,就意味着绝了人的念头。

    他想到这一节,便立刻下令,天一亮,就把人派了出去。早晨去,中午回,襄武军还没有来得及摆出议的诚意北移三十里,就给回来一个,只一个,回来的也不是传达议和条件,而是一路哭哭啼啼:“他们都被请去喝酒吃肉,就给我一个黑窝头,说我不是雍人,享受不了这待遇。后来说是要送他们去林承见皇帝,惟独不能送我过去,赶我回来了。我也是雍人呀,凭什么说他们是,说我不是呢?”

    围了很多的襄武军,不少都是他认识的同乡,他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反复问这些同乡:“你们不都知道我是什么人的么?”

    狄阿孝恨不得一刀挑了他,却还是得接见,假惺惺地安慰说:“不要给人说这些傻话了,靖康朝廷是在骗你们,给出他们善待雍人的假象。要是真的在乎雍人,也没有必要只在乎我们去议和的?难道乡下的农夫他们也待为座上宾?把你撵回来,你就不用上他们的当,受他们的骗?”

    那兵当着他的面,头一低,不敢吭声,然而一走出去,见了熟悉的同袍就又说:“大王说朝廷在骗人,我看不像,朝廷真的很在乎雍人,说他们打仗厉害,咱们雍人中像他们那样的勇士越来越少,如果……”

    后面一句,他自己也觉得不妥,就不说,但私下却讲给了自己的同村:“朝廷的人说,如果像咱们这样的雍人勇士回归朝廷,一定会得到重用。”

    当天朝廷只是压上军队,也没进攻。

    狄阿孝让襄武军北移,自己领射骑军抵御,然而襄武军脱离了视线之后,就都在一起公开议论此事。

    渐渐开始有人说:“鱼木大王是外族呀。朝廷和他结盟,他却调转刀口,向朝廷开战,现在陷我们于不义。”

    ……狄阿孝也不是傻子,让内线混在里头,知道得很清楚,却又无可奈何。杀人?压下去这声音?免得再传?开玩笑,这是乡党军。他们基本上都是北地兵和雕阴兵。亲戚连亲戚,朋友有朋友,本来他们还只是说说,可要把他们揪出来杀掉,那还不兵变?他虽然把希望寄托在狄阿鸟的到来上,但生怕狄阿鸟不能按时来到,不由后悔自己开出的条件,使得自己短时间内议和没有可能。

    秋风带走了白日的喧嚣,只留下天籁,越刮越大,也将掩盖外界的一切,但他知道,一天一夜已经过去,通过这一战摸清楚主力所在的靖康军有足够的时间做出调整,正步步进逼而来。

    敌方的军队进逼,自己的军心却极难预测。战场倒戈也未必不会。

    看来也只能议和了。

    心有不甘也没办法呀。

    朝廷颁旨议和,地点定于太原,使者从太原赶到,狄阿孝这才长长吁了一口气。

    虽然他一点也不想在太原议和,但军中情况已不乐观,与朝廷争论在哪议和更是要花费大把的时间,在几经周折中,一旦情况有变,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等不起,只好让步允诺。

    允诺之后,议和却以谁为人选呢?自己是去不了,身旁再无合适的心腹,想让毛芹去,实在不放心,以毛芹的年龄和阅历,在家出出主意才行,到了朝廷那儿,遇到威逼利诱,当真顶得住?

    想来想去,脑海中还真浮现出一个人来。这个人虽和毛芹一样年轻,却冒过白刃,可以主生死之事,尤其是微妙的身份,必能带来意外的收获。

    想到这里,他有了主意:对。就让他和毛芹一起去。

    于是,他这就把人定了下来。然而一送人过河,河对岸来了消息,狄阿鸟率兵十余万兵临定边,随后,狄阿鸟的书信也到了。

    狄阿孝的意志已经死灰复燃,然而拆开阿哥的书信一看,竟要自己立刻返回高奴,提防有人渔翁得利,当场把信扯成片片。开玩笑,靖康才是陈国的大威胁,自己站到陈国一方,打打合合,陈国会放着仇人吃亏不乐,不跟着出兵靖康,还要袭击自己的盟友?

    狄阿鸟到底是来干什么来了?

    他该不是真的认贼作父,娶了公主,当皇帝是岳父,跑来劝架吧。

    其实消息有点滞后。

    这个时候,定边已经敞开城门,放狄阿鸟进来。官路上,无数的车帐马匹,成群的牲畜首尾相连,绵延几十余里,各种各样的人骑着马行走,一股一股的土烟,让天上的太阳都丧失了光芒。

    沿途的靖康百姓都惊呆了,不少人张大嘴巴,一边想弄明白这一支队伍究竟有多庞大,一边认同狄阿鸟的号称“十万”,不然,决计不会这么长的队伍,这么多荷实的大车。代表内廷的官员一道一道来接,狄阿鸟也一道一道地给别人读自己的移书,再到后来,嗒嗒儿虎都会背了,狄阿鸟一声不吭,嗒嗒儿虎坐在阿爸怀里,咿呀,咿呀地背移书。

    百姓们大多都是愚昧的。

    他们渐渐相信狄阿鸟不是来打仗的,兼之狄阿鸟每到一处,均先约法三章,反倒慢慢围在官路上。

    他们有看热闹的,有想见见番邦东夏兵长什么样的,也有想看看博格阿巴特,东夏王狄阿鸟是不是有三头六臂的……在民间传扬:东夏王重情义,千里只为来劝架。他们觉得狄阿鸟太有人情味了,真是亲戚打架,夹在中间的当事人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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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领情缘美丽的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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