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仇。
能置身事外吗?
博小鹿极不愿意承认自己只是个外人。
他怔怔愣愣,想唠叨几句分辩,却发觉辩解不了,只好站着看那百余勇士。那些人就沉沉地站着,挺拔的身躯,一色的腰刀,风萧萧而微凉,显得衣襟飘洒。
狄阿孝移动到他的身侧,淡淡地说:“子不报父仇,即便坐拥雄兵富贵,又有几个人看得起呀。我知道你为难,不要求你干什么,只想问问你,狄阿鸟是不是他阿爸养大的,究竟是他没有良心,还是他不敢?”
博小鹿讷道:“那不是。阿哥那是战略。”
狄阿孝冷笑反问:“战略?”他说:“之前他给我讲战略,我也当是先要虚以委蛇,积蓄力量,听他的信他的。可是现在呢?现在呢?我就有二到三万人,他可有十万雄兵,复仇只在于愿意不愿意,对吗?而我阿爸他们,不过八千人,就敢驻马中原,呼啸复仇,为他阿爸复仇的,我兄弟二人现在拥十万兵,一动不敢一动,不怕受人耻笑么?”他反问博小鹿:“你来说与我听,我二人合兵一处,首尾呼应,得利则进,失利则走,扰战中原,当真就复仇不得么?”
博小鹿想了一下,老老实实地说:“若真是这样,凭借两位阿哥的雄才大略,也未必不能饮马王河?”
狄阿孝笑了,挥手让了众人解散,低声说:“那你看,阿鸟为什么就不愿意呢?”
博小鹿也不知道狄阿鸟内心深处是怎么想的,想了一会儿说:“他怕是觉得没把握,快速打下这么一片王国,还没有巩固。”
狄阿孝点了点头,轻声说:“对也不对。”他断定说:“要说他不敢轻易下决心,你承认不?”
博小鹿无奈点头,叹息说:“承认。”
狄阿孝哑然失笑,道:“好。那我问你,作为你我,均与他一样,身负血海深仇,就不该逼他下一下决心?”
博小鹿脱口道:“怎么逼?”
说了之后,他立刻后悔,连忙说:“不是。阿哥是有分寸的人……”
狄阿孝打断说:“目前就是一个好机会,皇帝在登州避暑,我出兵在前,他出兵在后,出其不意,只要他肯用兵,就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博小鹿,我知道你为难,言不由衷,我也不迫你,我就留你几日,假你的名义攻打丹城如何?放心,这件事本身与你无关,你就说我强行留你,你又阻止不了我用你的名义,这事不就与你无关了?我确实也要现在拘押你,接下来的事也的确与你无关。你呢,也就是在我这儿轻闲几天,怎么样?如果十天半个月之内,阿哥没有像样的胜仗,自己还损兵折将,阿鸟怪我拖他下水,你就砍了我脑袋见他,言明战事与他无关。”
博小鹿脸如木瓜,僵硬无语。
狄阿孝这就安排人将之看管,命令说:“你们照顾好我阿弟,吃的喝的用的,包括女人,一样不缺。”
博小鹿内心中也不免矛盾,心说:“阿孝阿哥定要借我名义,将我羁押在此,我说什么不说什么都没有用,说多了,反倒激怒他。”同时,他还有一个念头在升腾:“白登山方向张怀玉的主力大损,倘若阿哥下了决心,趁其不意,起兵南下,说不定抓皇帝抓个活的,以后并了中原,岂非要成为真正的天子?他成了皇帝,我不就是亲王?”一会冷的浸着,一会儿热的烧得厉害,他脑子一团乱地进了帐篷。
狄阿孝走到自己在营里搭的瞭望台上,回头望着博小鹿住进的帐篷,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几名骑兵披着夜色回来,下马上来,趴在他耳边低语,他的两眼就越眯越细,越眯越细,陡然一甩战袍,低声喝道:“立刻点兵。”
密扎扎的点兵动静被压到极致,黑夜里只见黑压压的骑兵拉着马出营。
人衔枚,马衔环。
如果博小鹿看了,自然能醒悟为什么狄阿孝帐外为什么会突然冒出一小枝人马,分明战事已经提前布置。
他们搅起的惊动并不大,但那些身经百战的人立刻就能感觉出来。
拓跋黑云在帐中陡然睁开双眼,看向对面盘腿木坐的野利大将,问:“有信。你觉着高奴王与东夏王相比怎么样?”
野利有信叹息说:“高奴王也确实是少年英雄,不过让我比较他和东夏王,我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拓跋黑云追问:“什么感觉?”
野利有信道:“东夏王的面我都没有见到,就没有算真正与他打上仗。如果让我选择与之为敌,就算高奴王再善战,我也是选他。”拓跋黑云微微点头,说:“是呀。东夏王布局,各种条件极尽利用,不回头寻思,不知其所安排,实为王者大略,鬼神莫测。要作比较,就好像在比较我与汗王。我这些年也是战功卓著,如果有了非分之想,要你们在我和汗王面前选择,你会选择哪一个?”
野利有信一时惊呆,旋即按刃:“你说什么?你最好不要讲第二次。”
拓跋黑云慢慢地笑了,极力抑制着不大笑出声,摆了摆手问:“有信。你当我当真要你在我和汗王面前选择一个么?你心里极不服我,我又不是不知道。我今天也就让你服我一回吧。我问你,宴席上,东夏王的人到了,有多少人招呼?有多少人示好?我问你,他们都是夏侯氏,倘若狄阿鸟兵临高奴,以他现在的实力,站在他那边的人多一点,还是站在高奴王这边的人多一点?”
野利有信恍然道:“你是说,高奴王必然争不过东夏王。”
拓跋黑云点了点头,低声说:“没错。不但争不过,很可能根本就争不起来。”
他慢慢起身,朝野利有信靠过去说:“高奴王别有用心,但当众不敢就东夏王说半句无礼的话,你留意到了么?”他问:“有信。也许高奴王把他的希望寄托在攻打上郡上,认为自己兼有了几县,就可以与东夏王叫板,但这种军事上的胜利能给他自己带来心理的依凭吗?也许打完上郡,他损兵折将,更发现自己无力割据。在这种情况下,让汗王支持他,帮他抵御靖康朝廷来自关中的反扑,让他全心全意攻打上郡,占领上郡,我怎么想怎么觉得,我们是在送东夏王地盘。”
野利有信不由点头。
拓跋黑云问:“你也这么认为了?”
野利有信说:“没错。一点都没错。白羊王盘踞高奴时,狄阿鸟人就在雕阴,白羊王与靖康国打仗,最后得利的竟然是夏侯氏人,这本身就很奇怪。据传夏侯氏灭了白羊王,是要拥狄阿鸟为王的,狄阿鸟逃走不受,现在想想,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人?分明就是……”
拓跋黑云简短回答:“他想要,随时可以要,当时不要也不怕以后要不到。”
野利有信一拍大腿,大声道:“对。是这样。”
拓跋黑云忽然间颓废失色,在野利有信的注视中微微摆手,叹息说:“若真是这样,此人之可怕已难想象。我们与靖康国鏖战反复,谁曾想,在我们卧榻之上眠着一头狼,这高奴、雕阴,东可联结东夏,南可下关中,西可攻略陈州,布局之大,寒人脊背,实为包含宇内之祸心呀。可叹靖康大国,自恃英才济济,竟无人察知。也许三年五载之后,我们要与靖康言和,一同对付这头饿狼。”
他要求说:“高奴王像是出了兵,趁他东出之后戒备不严,你速速派人赶至陈国,务必改我建议,勿使汗王为高奴王用兵。”
为了拉狄阿鸟下水,狄阿孝并没有幼稚地认为只要假借博小鹿的名义进攻上郡,阿哥就会上他的贼船,他手里早就准备了另一张王牌,真正的王牌,对这张王牌他左右分析,阿哥狄阿鸟绝对拒绝不了的。
史千斤领兵一路,连拔城寨,沿王河而下,守了葫芦渡,鱼木黎率领一支数量惊人的大军趁靖康军被史千斤吸引,从上游度过王河,兵指平陵,要么目标是太原府,要么目标指向的是秦纲行营所在地林承。
从雕阴南下长月,不计关镇城塞,仅两、三日,史千斤移兵葫芦渡,高奴大军围困丹城,抵达京都,花费的时间更短。
雕阴或虚或实、丹城或实或虚,出现在两个靖康朝廷眼里能够集结兵力的地方,就像两个拳头,再加上狄阿孝自领精骑突进凤翔,百余骑张旌扬尘,从不同的地点出现,破关夺隘,搅乱市集,一时之间,声势奇大。
如此大的气象,席吞关中,兵逼林承的布局,使得凤翔及京都驻军严守门户,不敢主动出击。
长月百姓不知敌人虚实,纷纷传言,朝中有大臣与北贼勾结,长月城内必有内应。
朝堂上的大臣们也深受影响,加上皇帝离京,一时之间相互猜疑不休,攻讦不断,直到皇帝诏命次日来到,以长子秦歆为大总管,节制诸军,分授刘鑫、裴牧、杜丰等多人军事,董文连夜入京,控制羽林军所谓的“秦台余党”多人,朝野形势方才稍稍好转。
然而,三人成虎,杯弓蛇影到这种地步,谁也看不准高奴王的兵力,认为他仅是为了并吞北地。
林承别宫。
秦纲有一种哀伤。
在他眼里,高奴王仅只是意外占领了个边城的小酋,实不想有这般实力,掀起这种大浪。他有一点怀疑,天不佑靖康,国事刚有一点起色,便有外虏兵入寇,而这一起外敌,不像当年的狄阿鸟,处处给自己留后路,他定然联合陈国,竭力破坏京畿。
京畿之地若得到大的破坏,关中若再次经大的战乱,民不聊生,仅仅剩下的王气怕是荡然无存。
夜色降临,他还在与谋臣们做出相应分析,突来的打击让他微微受了些风寒,他虽然不停咳嗽,浑身困倦酸疼,可是多年来积攒下来的意志却让他不失冷静,形如钢铁巨石一样盯住行营的大面地图。
高奴王肯定与陈国有约,是在为陈国让出雕阴,也只有让出雕阴,放陈国入寇,他高奴王才能掀起这么大的声势,兵力才敢这样铺张,不留后手……
林承。
看来高奴王这一路,主要奔着林承。
随侍的谋臣中自然有人得出同样的结论。
如果说高奴王是小疾,那么陈国途经雕阴入寇那便是猛兽,林承固然有皇帝在,皇帝在则九鼎在,但登州林承别宫,山林避暑之地,远远没有关中对于国家的意义重大,但是谁又能这般比较,告诉皇帝,敌人冲你扑来,你不要管,集中全力稳固关中?
这已经不是他们能不能直言进谏的问题,而是作为臣子,不能对君王的性命表现出赤裸裸地蔑视。
刹那之间,秦纲已有定论。
他暗中咬了咬牙,两眼犹如利刃,盯住羊杜,冷漠地问:“平定南朝,你居功至伟,也不愧我简拔你于行伍之中。我历来信服爱卿智谋,你不要让我失望,告诉我,这一战怎么应敌?”
羊杜心里咯噔一下。
他如果避实就虚,谁又知道皇帝会不会认为自己眼光肤浅。
对做臣子的,这就是个死局。
他想了一下,硬着头皮说:“臣以为关中为朝廷之根本,稳固关中是重中之重,当不动关中卫戍,现我军一时之间,可以集结的可战之军约三万余人,地方团练武装也有两万余人,亦可平敌,当一路在葫芦渡佯攻、布防,其余兵力自河东风陵渡过河,沿河北进,先克丹城,再复雕阴……”
已有门下省臣子叱喝:“大胆。敌人大部直扑陛下而来,你这样布局,置陛下于何地?”
羊杜直愣愣看过去。
秦纲却阴沉沉地喝道:“住嘴,让他说下去。”
羊杜面不改色,轻声说:“陛下不如避开敌锐,离开林承,到太原府坐镇。太原府虽然遭到破坏,但经过这几年的修葺,依然可算城深池坚,可作坚守。高奴王不过据一郡苦寒战乱之地,所部精兵不过万余,其余之数,定然是卷裹的大量老幼,虽不可轻视,但也不用以实数计。”
一时间,宣室静悄悄的。
众臣极佩服羊杜的大胆,又佩服他的机智,给了皇帝一个避往太原府的建议。
秦纲却淡淡地笑了。
他说:“爱卿所言极是,深合朕意。关中是朕之根本,扑灭敌焰实为要务,但是朕不去太原府。倘若去了太原府,必然会带走大批精锐,林承以北就成了一道缺口,葫芦渡佯攻的军队极容易被敌所承,一旦敌人取胜,顺势东向,围了太原,朕令难出太原,各地借勤王之名,争相募兵,天下怕是要重新大乱。”
他硬邦邦地说:“朕戎马生涯,不是经不起军阵的毛孩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朕反倒要以一己之身吸引敌人兵力,尽快肃清关中之敌。”
众臣维诺,匍匐呼陛下。
秦纲突然感觉到,身上涌上了一股上天传来的力量。
他萧索地转过身,扬起头颅,胡须受灯光投射,如同一刃,声音更是斩钉截铁:“自古天子以挡夷。朕是犯过过错的人,唯以此残躯,中兴靖康,岂无敢死之心?”
他的身影,像是还留在灯光里,但是他对局势的判断和最终做出的决定却连夜变成军令下达。
第二天天亮,五千第一序列的先头军队已现在风陵渡出现,与此同时,朝廷在葫芦渡展开强渡,河船、浮桥向对岸延伸过去,铁链锁渡的史千斤开始了自己的一场硬仗。
针对王河东侧的鱼木黎部,朝廷也不是无动于衷,他们抽调白登山周遭的边军,迎头而上,同时,钦使披甲率骑,带着对银川六城最大部落匈人首领刘裕的诏书,北上前往银川而去。
刘裕乃是匈人后裔。
今日匈人就是草原上消失了的匈奴后裔一支,四百年前内附,受封了王河冲积的肥美银川,已经转为农耕,因为当地匈人、口口人,党那人,粟特安、白氏族人杂处,中原强大时必设都护,所以现今六城,只是各有控制,并未与中原朝廷起过大的冲突,尤其是新近崛起的刘裕,更是希望能够得到中原朝廷的支持,得到整个银川。
数年前,银川各部受夏侯武律胁迫,不但成为东夏和高显南下的跳板,而且从征万余人,秦纲放回他们后,给各部的首领有协定,要他们肃清夏侯势力,刘裕异军突起,整合匈人,渐成气候。
也正是出于他的出兵,万马率部西迁,在银川扎不住脚跟。
也正是因为他肃清得力,亲东夏的人在狄阿孝占领高奴后,纷纷迁徙投靠。
秦纲虽然不知道所有情况,却也隐隐约约感觉到,不管中原朝廷是不是更给刘裕厚利,他都会有意愿对高奴作战。
他的预测都是对的,刘裕若非为了统合银川诸部,早就出兵高奴了,只是他却不知道,此举正中了狄阿孝的下怀,因为鱼木黎手里掌握的正是他拉狄阿鸟下水的王牌,而这一支军队,绝大部分都是从雕阴驱赶来的百姓,虽然行军起来铺天盖地,实际上,确不是来打仗的。
鱼木黎就是要祸水东引,把雕阴人从家乡驱赶往东夏。
这个祸水,狄阿鸟不会不接,风月老头为了促成俩兄弟站到一条战线,还怂恿再三,出谋划策,让他们驱赶这些雕阴人时,控制住有头脑的文化人,借助已经成为俘虏的地方官员,同时散播宣传说:“高奴王受过狄小相公的大恩,虽然与朝廷开战,却顾念狄小相公不杀你们,你们也不要怕,只要把你们送到狄小相公那里,他能接纳你们,你们就新生了。只要不反抗,你们的粮食你们带着,你们的家用你们带着,就颠沛个十天半个月的。只要你们相信狄小相公,就不用跑,说不定他会派兵把你们送回来。”
文化人被控制了,虽然觉得这理由幼稚,却身不由己,而老实巴交的农民和工匠占大多数,分辨能力又不强。
吕宫一心出头,好大喜功,对百姓盘剥日重,不少穷苦人分外怀念狄小相公在的日子,出于对狄阿鸟的信任,他们是让走就扶老携幼,让停就埋锅造饭,让钻山沟就卷上干草席睡几觉。
白登山的敌人受调动,鱼木黎是一身轻松,只要他率部击败白登山来的靖康军,白登山方向就再无阻碍,即使有阻碍,说客风月老头也有把握让狄阿鸟领兵接应,只要把袭占雕阴的战利品往狄阿鸟手里一送,他浑身是嘴,也跟中原朝廷说不清,说不清,也就不得不站在他阿弟这边,两人联手,隔阂全无。
马车的晃动丝毫影响不了风月的沉思。
狄阿孝提出攻占雕阴的计划,他一开始并不赞同,是凭直觉也感觉到了,这个计划不会获得狄阿鸟的认同和同意,但狄阿孝执意要这么做,他阻拦不住;从高奴今后的发展上来说,狄阿孝的计划也确实可圈可点,题外用意他更能明白,狄阿孝也是想方设法拉自己的阿哥下水。
对于这样一个局,自己决定不了他们哪一个人的主张,怕只能从狄阿鸟这里下手,让大的让小的。
可是呀。国家大事怎好相让?
他不自觉地甩甩脑袋,心说:“我是不是老糊涂了?”叹了一口气,他又回到自己的思路中去:“该怎么说服他呢?”
马车经过一大片初秋的蒲公英丛,荡起白茫茫一片的飞絮伞儿。
它们有的上升,有的飞走,有的附在骑士的身上和马车上,在太阳下飘闪,把他一下触动。他伸手捕捉,一连握住好几个,再打开手掌,直勾勾地盯着,嘴角间渐渐显现出一抹微笑。
眼下,狄阿鸟兄弟二人的成就,已经复苏了一个家族,只是这二人,究竟怎样才能同处在一辆车上,而不是分道扬镳。
出于照看两人长大的长辈,兄弟一心这一点高于一切。
毛芹说的没错,他内心更倾向于狄阿鸟。
这并不仅仅是因为兄弟姐妹几个,老大才是他真正的学生,有他投入的大量心血,也不仅仅因为他与老大的感情最深厚,犹如父亲与爱子一般,而是他渐渐察觉,自己的这个学生让自己捉摸不透的地方,未必就是走错道路,也许正意味着他非凡成就,比着长辈的高明之处……时而,他会感觉到,自己就像一只鹰隼,哺育出来的是只海东青,眼看着海东青翅膀越来越硬,越飞越高,羽翼已经高高笼罩,自己只能紧随其下了。
当然作为一个有着风骚坎坷游戏人间一生的老头,这时不时的那种被孩儿辈反超的感觉,无论对自己对外人,都是死不承认呢。
路途遥远,尤其战争过后,总有一些游兵溃勇在路上存在。
不少小部族或为了壮大自己,或为了报仇雪恨,总是千方百计地捕捉他们杀掉或者驯化为奴,他们如惊弓之鸟,包着头,浑身黑污,躲在山阴荒林之中,欺软怕硬地混一些吃喝。中间打了几仗,逮了几个俘虏,风月一点细节也不放过,向俘虏询问渔阳战争的详情,一遍、一遍地询问,得出自己判断。
他有点儿担心狄阿鸟已经不在渔阳,与张怀玉合兵去为中原皇帝解围,自己到渔阳会见不到人;却也不是很担心,狄阿鸟即便真的拗不过中原朝廷出兵,能白去,用左手打右手?总也该打着调停的幌子,出门占便宜去。
不过,他还是提了一口气,怕与鱼木黎失期,直到与东夏一方取得联系,一队东夏兵跟随护送,才把这口气给松下来,因为整队东夏兵都在说,说要为东夏王筹备登基大典,那只能说明狄阿鸟人还在渔阳。
果然,狄阿雪等在渔阳二十里外,接到他,把整个事情讲得好笑:“人家家里都失火了,他还硬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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