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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节 都是明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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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看治病都这样,能治国吗。

    紧接着,狄阿鸟又在里头大嚷:“记得告诉他们,不能失礼,要尊敬,要客气。”

    李言闻摇了摇头,陪同参随去接马天佑。

    外头,马天佑还没失去冷静与克制。

    但情形紧急,与他一起来的将领却在嗷嗷大叫:“什么?生病?鬼才相信。告诉他,就是不治之症,也得见。这都是什么时候了,想干什么呀。”

    李言闻不由苦笑,心说:“你们可是来求他的,幸好他有理智和冷静,不然不被你激怒才怪。”他发现参随牙齿紧咬了,连忙提醒:“我们不能失礼。”

    参随点了点头,上前说:“大王真的病了。不过也说了,让你们这样候着过于失礼,我们东夏也是礼仪之邦,这么热的天,怎么也得请你们进来喝杯茶。”

    一行人说进来就进来了,竟有两人带着鲁莽往厢房里蹿。

    他们似乎要把东夏王找出来,两名亲卫拦了过去,却拦不住,马天佑也都喝止不住,把他们的焦虑和使命表露无疑。

    李言闻是苦摇其头,但还是趁着众人注意力转移的机会,靠近马天佑小声说:“装病,不愿意谈。可能是你级别不够。”

    狄阿鸟躺进“病房”,发现那重伤的马匪醒着,挣扎着要起来,连忙把他按回去,接着,一边和悦地安慰对方,一边转过身,爬上对面的铺上。龙妙妙抱着嗒嗒儿虎,跟着一个携被褥的道士一块儿进来,看着他硬是直展展地躺在光板铺上,总觉得好笑,就白了一眼说:“大热天的,看捂了真病了怎么办?”

    外面说吵吵就吵吵,声音陌生。

    狄阿鸟想也是朝廷的人,便说:“他们不讲礼貌,我得讲,病了就得有病了的样子,装啥像啥。”

    龙妙妙无语,正好嗒嗒儿虎重复学话“装啥像啥”,就大踏两步,把嗒嗒儿虎放他身上骑着,笑着说:“阿虎。骑马呢。得有骑马样呀。”

    狄阿鸟怪她添乱,她就一屁股坐旁边了,强行监督狄阿鸟盖被子盖严实。

    狄阿鸟反抗几下,觉得一下子也没有热得忍受不住,就任她给自己捂被边,跟那马匪说:“我还没问过你,你叫什么?”

    马匪说:“我阿妈把我生在羊油上,我就叫羊油子。跟随主人王奇姓王,该叫王羊油。逃出来后,就不再姓王,又觉得羊油难听,就给人说我姓杨,叫有。”

    龙妙妙忽然记起旁边还有个人,便不在折腾狄阿鸟,只轻轻地说:“杨,白鷢也。似鹰,尾上白。有,大有众也。你没读过书,却自己给自己起了个群鹰翱翔的名字,了不起。我看这名字挺好。”

    狄阿鸟无奈地说:“你都读书读成学究了。这一个假名,给你找出来了味道。我看不能再叫什么杨有,那其实还是羊油。既然你生在羊油上,那是生得是地方,生出来就有膏油,那是大富大贵的命,应该叫贵生。”

    这俩名哪个好?

    龙妙妙忍不住给狄阿鸟一个白眼。

    马匪却一下变得好欢喜,声音抖颤着问:“贵生我能叫?我也有大富大贵的命么?”

    龙妙妙不由腹诽:“他一起就是好,起啥就是好。”

    狄阿鸟却知道马匪不是龙妙妙,没有读过书不说,改成“有”字,其心迹可见一斑,就说:“怎么不能叫?你就叫这个,还有谁敢不让你叫不成?对了,李姓多是先朝赐给大族长的姓氏,最贵,塞外人就爱攀李姓,这李别老道就是一个,你就叫李贵生吧。”

    马匪又要起来。

    狄阿鸟摆摆手制止了说:“谢什么?要谢,该我谢你。我有一点不太明白,我不是让你们去渔阳投我吗?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马匪说:“我们大王,不,我们马匪的头子得罪过好多的贵族,听说那些贵族都投奔您了,怕去了被杀,您又放得有话,旗插到哪,哪就不能有马匪,他就带着我们来了,半路上内讧被人杀了。我听说王奇也投降您了,怕去渔阳,您把我还给王奇治罪……一犹豫,也就跟来了,刚来就打了起来,有人发图,图上就是小王子殿下。”

    狄阿鸟打断说:“别叫他小王子殿下,他的命是你救的,你是他的恩人,我看你是打心眼里喜欢他。你肯定还未成亲,也没有孩子,不如我把他认给你做儿子。你别,你先别推辞,我是说真心话。我给你看中个媳妇,这孩子他乳娘的丈夫跟着我打仗,战死了,孩子得病,未满月也死了,长得虽然不好看,不过心灵手巧,能干,对,不然我那媳妇也看不上,不会愿意她带孩子不是……

    龙妙妙后背一冷,嘴里没说,心里却翻江倒海:“这家伙疯了?打小毛病不见改,一与人好起来,就忘乎所以,你一国的大王,怎么能把自己儿子认给一个低贱的奴隶,人家听说了,还不笑话死。”

    狄阿鸟却又说:“你也别嫌弃人家。”

    马匪都哭了,憨憨地说:“我不嫌弃。就怕她嫌弃我。”

    狄阿鸟说:“她也不嫌弃,为啥呢,我让人给她寻,人家都看不上她。这国家呀,分开就是家,男的没有成亲,就娶个没有嫁的女,对吧,一个没成亲,一个没嫁,明明有俩,却不娶不嫁,是国王做得不好。”

    他的逻辑惊人,大言不惭地说:“别人能做这样的国王,我就不能。让他俩成亲,国又多一个家。”

    龙妙妙差点翻白眼。

    狄阿鸟倒也有自己的鬼主意:“孩子的乳娘疼孩子,一步也离不了,我看你也疼嗒嗒儿虎,不然也不会用命护他。你们俩成了亲,那也是孩子缘。你那脸呀,是干的,李郎中说了,能治,这不给你治着嘛。”

    他问:“是不是。嗒嗒儿虎?你想不想疼你的乳母嫁给救你命的恩人。”

    嗒嗒儿虎哪有主张,就知道两个都亲,赞成说:“成亲。”

    狄阿鸟这就给龙妙妙说:“看。孩子都这么说。”他听得门外越闹动静越大,知道朝廷的人大致知道自己在哪了,硬要来,自己的人硬挡着不让他们进,就说:“看这外面烦的,一会也不让消停,我哪有时间照料自己孩子呀,他阿妈也事多,差不多也是,以后就把嗒嗒儿虎拜托你二人了,你们别把他当什么王子,就当你自己的儿,管好了将来他给你福享,也应着贵生俩字。”

    马匪正要感激涕零地保证,被他大吼一声打断。

    他气愤地说:“吵个没头了。”接着,给龙妙妙说:“你去。让那个马天佑一个人进来,其它的给我闭嘴。”

    他不知道是不是用词不当,还是游戏心态,来了一句:“托孤这样的大事都被他们搅合。”

    龙妙妙想李芷那样一个看起来雍容华贵的大妻有得气生,觉得哪儿气不顺,重重捣了他一记,倔了走。

    马天佑很快进来,在房间里略一打量,半跪在地,低声问:“大王真病了?”

    狄阿鸟叹息说:“老马呀。真病假病事小,我有心病,你能给我解释那腰牌的事么?你可知道,那些带着腰牌的官兵追到道观里杀孩子,前后脚,就差一点儿,你能解释的话,你解释。不能解释,你什么话也不要说了。你别小看我,我知道你的来意,你也不要让我小看你,请求我也没用。”

    马天佑已经得到李言闻的提醒,正半信半疑,听他这么一说,转念想起那些腰牌,中肯地说:“朝廷要杀你的儿子有什么好处吗?这一定是外人所为,栽赃给朝廷,大王是聪明人,不会不明白。”

    他试探说:“不会是大王的心病,觉得我没法解的?”

    狄阿鸟把嗒嗒儿虎扶到床的里侧,坐起来,假咳两声说:“看来你是个明白人。我的心病多了。打湟西是朝廷让我打的,打了起来,朝廷反倒甩了手,一会居中调和,一会儿湟西是你们的。军费不给,湟西照拿,还就不管了,我东夏与高显,可谓敌强我弱,打成什么了你知道吗?”

    他说:“你们就看着我卷了些百姓,就觉得我赚大便宜了。我告诉你,我死伤五千余人。我有多少老部下?我从中原带了多少人来?死的死,伤的伤,精锐殆尽。朝廷看不到,铁准会说,我已经带甲多少万。那只是被我卷来的……卷来的你懂吗?打我渔阳,我渔阳你知道有多少人马吗?我怀孕的妻子小产之后,亲披战甲,唱了空城计,于是我才有机会带了些残兵据守,我就在想,朝廷到底管不管我的死活?”

    马天佑无语。

    狄阿鸟又说:“一等,救兵不到。二等,救兵还不到。咱说这北平原,是撤了大量的人,很多是卷回来的百姓,当然,也有一部分战士,可是战士们连番恶战,要不要休整?休整不让他们休。我狄阿鸟交着税种点地容易吗?你们朝廷官员纵容百姓们抢割,伤人,杀人。是呀。备州粮食不宽裕,我刚刚建国,就指望这点粮食,有这样欺负人的吗?”

    马天佑涌起一阵同情,别说狄阿鸟,换做自己,只怕也忍受得辛苦。

    狄阿鸟大吼:“现在你们备州没兵吗?为什么不上番去救张怀玉,又来给我要?你们的兵都用来看家门了,都开着北平原呢,也不知道是防我,还是想吞并我。我岂敢轻动?我的人打完了,我的脑袋还在不在?”

    他拍着铺面大吼:“王八蛋。王八蛋。”

    马天佑一声不吭,末了,只好说:“大王。那你真的要与……”

    狄阿鸟说:“要与拓跋氏议和是吧。那是。我不和怎么办?渔阳快破了,费尽九牛二虎建起来的营垒被一一攻破,退缩到一个几里方的残破小城里,朝廷再不发救兵,我不和也得和。相比较战败国破,议和反倒能保全,你说呢?拓跋氏的目标是一个铁杆朝廷派的东夏国,还是一个可以反复无常的东夏国?我肯和,肯与朝廷翻脸,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了,我干嘛不和?”

    马天佑连忙说:“那几天前您亲口……”

    狄阿鸟冷冷地说:“没错。朝廷挤兑我,但我还是感念皇帝的恩德,只是想看朝廷到底救不救我,不然我跑出来干什么?直接就和了。”

    马天佑陪笑着说:“那现在,朝廷不是发救兵了吗?张怀玉领着精锐鱼鳞军,步骑并发。”

    狄阿鸟说:“是呀。他领着可以打败游牧人的大军,这边,陶坎,还有你,使劲扩军,围着我北平原,他张怀玉领着可以随时占据我渔阳的大军,我一出城,游牧人退了,我的渔阳可能也破了。渔阳破了,我北平原也危险了。我怎么放心呀。”

    马天佑连忙说:“我保证。”

    狄阿鸟苦笑说:“老马。我相信你的保证,可问题是,你保证的你做得了主?连番大战,伤亡累累,我得到了什么?啊?我有什么?朝廷要是卸磨杀驴了呢?我没什么?早就想撩挑子,只要朝廷留我一条命就行了,可我背后这些出生入死的弟兄们愿意吗?他们换了什么?党那人愿意吗?他们刚刚想结束部落众多,相互攻杀的日子……我不给你说。不是我看不起你,老马,我给你说,这就成了牢骚。”

    他摆着手说:“你回去吧。记住,我压根没想让你进来,只是你是马天佑,是我敬重的人,我才怕失礼,让你进来喝杯茶,又把你请到屋里说番话。你要是在这缠我答应什么,那就是我看错人了。”

    马天佑一低头,回应说:“是。我知道。大王保重。”他站起来,将走之间又说:“但我还想与大王说一句,朝廷也有同样的担忧,所以才有现在的僵局。朝廷也怕发了兵救张帅,你与拓跋氏议和,反叛朝廷,趁虚而入。要是这样僵下去,伤害的是朝廷与东夏,得利的是外人。”

    狄阿鸟叹息说:“可惜呀。这番话是你说的。”

    马天佑眷眷不舍地退出来,出了门,还回头望了一眼,他摆开两只手,压住众人不让说话,简洁地说:“诸位同僚。我请你们不要打搅大王休息。大王受皇帝制,镇藩一方,身份贵重,怎容尔等指手画脚?”

    人一下全愣了。

    这节骨眼上,他怎么替东夏王办事了,话还这么重,意思那么明确:上下有别,人家东夏王是受制而立,起码也等于王公。

    龙妙妙掩门呢,也愣了。

    她觉得这个马天佑被狄阿鸟给灌迷魂汤灌糊涂了。

    不过,朝廷的人也没为此事较真,他们都认为马天佑见到狄阿鸟,得到了什么好信,只是当面不好追问,也就一下不再吵吵,跟在马天佑身后,出门而去。

    马天佑一出来,他们就追问,可马天佑却不说话,只深深叹息,解下自己的马匹,骑上就走。几个将领“哎”、“哎”,就在后面喊:“你倒是说话。他啥意思?是不是已经布置过了,给你说,让咱们放心。”

    马天佑带着亲兵马不停蹄,直到他们追上来又问,这才说:“他说让我什么话也别说,我们都是明白人。”

    一个品级和他差不多的武职当时就火了,咆哮说:“什么都是明白人?他一说,你就跑啦,你去哪。”

    马天佑冷笑说:“明白人还真少。你说我去哪?”

    他疯了一样走下山去,狂舞马鞭,众人不由停住,去议论是该跟着他,还是该回去寻狄阿鸟。

    倒是他们回去一趟,东夏兵再不让他们进门,他们这才愤愤而去。

    一个优柔善感的参军下去之后,还哭了,泣血杜鹃一样高呼:“朝廷数万大军鏖战,等此獠救命,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中人。”

    众人劝住他之后,忽然记起马天佑,无不相互提问:“马将军是往哪走的?我们怎么寻他呀。”有人提议:“马天佑历来敬佩东夏王,要么是心里的形象破裂,跑哪伤心去了,要么是被东夏王哄住,干什么傻事去了。我们不管他,听说总督去了北平原,我们去找总督。”

    他们一行人不紧不慢,开始开往北平原方向。

    一走走到傍晚,就停在山口小村外的路中央歇息,有人还有余暇,进村问了问村里有没有暗窑,找了个领着女儿过来的寡妇,有人上山打了两只野鸡,一只兔子,就了篝火,取了些酒饮。

    那哭朝廷大军的参军催他们赶夜路,他们先是说吃了就走,吃吃喝喝到了半夜,反倒是寻那母女作乐。

    母女只二人。

    六个男人有五个起劲,因分配不了,酒劲上来,打得护女儿的寡妇脸肿。正打着,山路上有马蹄声,有人举着火把,几人大怒,要知道是谁这么晚放纵马蹄,影响几人在大路上休息。

    不料,那马一直不停,几个骑兵硬是冲撞过来。

    为首武官握剑站在中央,大喝一声:“尔等大胆。”

    为首骑兵一勒马首,马恢恢竖立,投射出一丈多高的黑影,他也大吼一声:“谁这么大胆。敢拦朝廷要员的路?”

    几个武官借着酒意,冷笑说:“爷。”

    几个骑兵“噌”地拔了兵器,若不是后面喊了一声“住手”,就扑了过去。

    众人听得是马天佑的声音,终是有所收敛,假惺惺地说:“马将军。你跑去哪了,什么使命都忘了吧?这你带着人又干啥?可不要说你带了几个兵,回去找东夏王闹架。”

    马天佑上来了,从胸口往后指,接连几个眼色递过去。

    众人感觉到几分不妙。

    果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马天佑,你看到了,就这样的军队要与东夏争锋。”一个瘦高的人下了马,大踏步上前,宣布说:“拿下,就地正法。”

    在几人的视线里,骑兵越来越多,只打几朵火把,远不只是几个人,十几个勇健蜂拥上来,将众人就地擒拿。

    几人大叫冤枉。

    来人说:“喊冤枉是吧。杨总督就在后面,他身骨弱,骑不得马,也病了,一只胳膊都抬不起来,却让人把人绑在马背上赶路,你们呢,衣冠不整,弄俩娘们,在这慢慢地走呢。人家马天佑可是一个来回,你们?你们是不知道情形紧急,还是故作怠慢?”

    几人不再言语,苦苦求饶,唯有参军悲号。

    那人看看参军,见唯有他没有喝酒,衣衫完整,问了姓名,让人放了,说:“押到路边,就地正法吧。可惜了。你们不能为国尽忠,反弃尸荒郊。”

    同僚一场,马天佑请求说:“将军,还是放了他们吧,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

    那将军沉沉地问:“东夏给我机会吗?我们在练兵,他也在练兵,我们处处给人机会,军伍松弛,怎么跟人家比?”

    随着一声令下,几颗人头滚滚落地,参军两腿颤抖,一下瘫倒。

    将军又评判说:“你不适合当兵,回家吧。我知道你这样的参军都是名门之后,来这儿混个阅历,不用了,以你的表现,是可以做个兢兢业业的文官的。”参军却一下又硬了,大声说:“这些人是有错,可他们被东夏王拒之门外,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只好且走且论,罪不该死。你只有这么小一点过失就杀人……”

    将军冷笑说:“他们都是有品武职,要是在战场上一个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且走且论,那要害死多少人?我杀他们,是要告诫全军将士,在我陶坎的军队里,军人就是军人,作风果敢,纪律严明。”

    他又说:“几万朝廷军队旷野鏖战,死伤累累,张怀玉前后加急求援,不但送来皇帝赏赐的衣袍,还刺以血书,可见情况之万分紧急,帝国将士不感同身受则罢,且在路上饮酒作乐,*民女。”

    他一摆手,再一次说:“一支铁的军队是怎么样的,你这个读书人不会明白,你要是想参军,觉得自己能经受考验了,随时来找我。”

    他下令说:“上马,继续赶路。”

    骑兵们这就上马,风驰电掣一般消失在山阴,留下两个受伤的民女,几具尸体,一个参军。

    母女相扶持,搜出钱物,回村子了,只剩参军一个。

    旷野风阴,碧血涂地。

    参军有点冷,不禁抱抱双臂,仰天叹息说:“我陈陶不怕,几个死人,我不怕,我还要给他们敛尸。”他弯下腰,看看一旁丢弃不顾的马匹,寻些衣袍,将分家的人和头放到一起收拾。慢慢的,他又说:“难道铁军就可以未经审判杀人吗。几位兄长,你们没有大错,如果我是将军,把你们撸职也就罢了,没必要杀你们。杀你们,固然刹了一时之风气,但人对朝廷败阵的感同身受,依然强求不来。陶将军呀,我看你比不了东夏王。据说,东夏王下令,不许长官打骂,任意处置士兵。”

    念叨着,念叨着。

    又是匆匆马蹄,其中一个像是杨总督,果然绑在马上奔走,只是这些人看他敛尸都顾不得停,开路的拿鞭子赶开他,一行人驰过去了。

    他感觉自己有一种被轻视的感觉。

    继而,是一种受到侮辱的感觉。

    他知道,这是军情紧急的表现,但还是有一种不痛快地感觉,喃喃地说:“我听说丞相不问刑狱问耕牛,言之曰,刑诉有地方官。我也做不到。我这样的人,在中原会有出息吗?不如亡入东夏,碰碰运气。”
白领情缘美丽的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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