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走慢走,果然在道观后寻得一块山石做成的碑。
碑一丈见方,风蛀日嗮,体表早已发灰发褐,但上面雕琢的痕迹却还清晰在目,正中心是一块肚脐式的凹坑,一条凸出的石筋走在上面,拳头粗细,四处延伸,好似一条飞舞的苍龙,碑下方自人腹高开始,就是平面了,上面似乎还曾刻过字,但字迹已经碑人用凿子损毁,断茬斑驳。
人说狄南堂是畜牧大王,以畜牧起家,以畜牧发家,却很少有人知道高显、东夏金、银、铜、铁众多矿藏,背后都有狄南堂的心血。
狄南堂十五、六岁就出来行商,每到一处,均留心考察山川,河流,矿藏风土人情,整理了大量的珍贵笔记,尤其是士大夫鲜为人知的北方。
狄阿鸟自幼喜欢翻弄狄南堂的藏书、笔记,希望从中找些鲜为人知的知识,竟然隐约有些印象。他肯定,阿爸曾在一本册子里贴摹过此碑,只是后来一家人辗转至京,有一些藏书、笔记已经不在了,倒不知这一幅图还在不在,他从京城找到一些,从高显运出一些,除了怀念父亲,不忍心丢弃众多宝贵的典籍,也是想从上面找到阿爸勘察过的矿藏,只是战事接踵而来,并没有来得及翻找。
随后,他突然又想到自己阿叔死后,被中原势力你争我夺的几张图纸,隐约怀疑也与这块石碑有关。
当时的战事虽然围绕着中原,但实际上,自己阿叔和龙青云阿舅的目光都是江北,河东,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夺取江北,得到了河东,开掘金矿,合情合理,怎不知他们一边打着仗,一边让人勘着矿呢。观主陪他站着,发现他没有一丝的惊喜,反倒一动不动,默默注视着石碑,试探了问:“少主。您是在参悟此图吗?”
狄阿鸟说:“是呀。虽然有图,但谁又知道怎么与群山对照?”
老道狡黠一笑,说:“那您得去看一看白蜡林。”
狄阿鸟略一凝神,也笑了,说:“没错。白蜡不耐旱,长生长于河谷之地,这群山之中白蜡最多的林地,自然应该是洼地的中心。”
老道张大嘴巴,愕然说:“少主连这都知道?难道是……”
他自然认为这个秘密是父传子的。
狄阿鸟转过脸来,问他:“你想问,我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个秘密?想问是不是我阿爸告诉我的,对不对?对不对都无关紧要。”
他习惯性地抚摸自己的脑袋,仰起脸左右看看,磨磨牙齿,下结论说:“此矿不可轻开,西定灭国,无疑是个警钟,谁要开谁灭亡。”
老道当作宝藏献给他,闻言大吃一惊,追问:“为什么?!难道是一条龙脉?那也不对呀,即便是龙脉,它也只是一国龙脉,难道他的敌国挖了,难道倒霉的会是他的敌国。”
狄阿鸟冷笑说:“没想到你久居中原,都知道龙脉一说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说了你也不懂。”
他回转过身子,拿马靴踢踢碑前泥土,小声问:“此事都有谁知道?”
老道一下懵了,扑通跪下,抖颤着问:“少主要杀奴才?”
狄阿鸟摇了摇头,问:“这么多年了,你一见我就告诉我金矿的事,此心可鉴,我怎么会杀你灭口。何况这是朝廷的地盘,开矿也轮不到我们。你是不是摹下来一幅图?还曾寻觅过金脉,从中得了一些?”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他又说:“那就先收好,回头带着你的人搬到北平原了,再交给我。别问为什么,总之你记住,这矿的事,不要跟人再提起。”
他大踏步走回去,老道则踉踉跄跄地追,一边追一边问:“少主,金山在眼前,你都不要?有了它,你就可以招募勇士。”
狄阿鸟停下来,冲他“嘘”了一声,慢吞吞地笑了,又揉了揉脑袋,小声问:“你能替我把它搬走吗?”
他肯定地说:“不能。”
盯着老道,他神秘地说:“国库喜欢拿黄金白银压库,可黄金白银是钱吗?”
老道着急地说:“肯定是呀。”
狄阿鸟大怒:“你饿了吃黄金呀。我给你一百两黄金,让你一个月不吃饭,你干不干?”
俩人汇合把风的卫士,一起回去,龙妙妙正逗嗒嗒儿虎,嗒嗒儿虎傻呼呼地抱块石头,从青石板路上跑到对面树底下,再从对面树底下跑回来,因为抱着石头失去平衡,气喘吁吁,慢慢吞吞,东倒西歪。
龙妙妙一看狄阿鸟就乐了,嚷了句“快来看”,告诉说:“你儿子练武呢。”
老道连忙去拦嗒嗒儿虎,一边拦一边责怪:“要是倒了,石头定砸在脚上,磕碰脸上也不一定。”
嗒嗒儿虎挣扎着,喘着气说:“我是大力士,跑不倒。”
狄阿鸟说:“别管他,让他玩,磕不哭他,越磕越走得稳。”
说到这儿,他故作玄虚地告诉龙妙妙:“阿妙呀。你知道不知道?这山里有一处石蜡林,春天不开花,这夏天都快过去了,说是咱们来了,突然开花了,吃完饭我带你去看看。”
老道一下郁闷了,心说:“我不是拿那花让你看林子吗?那是骗你的,哪有夏天开花的石蜡树。”
不过他也对狄阿鸟多出了许多的了解,结论就是,少主古怪,极其古怪,既显得高深莫测,又显得莫名其妙。
吃完饭,他果然要带龙妙妙、嗒嗒儿虎一道去。
熊熙来觉得他该回北平原,借口思念母亲,拿先走一步试探他。
他就来了一句:“那好。你先回。我在这玩两天。”
熊熙来郁闷地回去略一收拾,要先走一步。博小鹿也来催了:“阿哥,这都什么时候了,朝廷的人都盯着北平原……你不回去,说不定打起来呢。”他着急起来,有点像嗒嗒儿虎跑蹦子,东一头西一头走趟趟。
狄阿鸟气愤地说:“打啥?朝廷打北平原……”
熊袭来耳朵一下竖起来了,接下去是:“还是我们打朝廷?麦子收完了吗?麦子收不完,兵不是兵,农不是农,有事可干吗?要不你送熊先生先走一步,回去看看,什么时候麦子收完了,你再来接我。人家当大王的,都知道一过夏天就寻凉快的地方避暑,我就不能避两天暑。”
他一指老道,说:“李观主是高人,我一是想多听他讲一讲道;二来救嗒嗒儿虎的恩人还没醒过来,咱不能不等人家醒。你见过别人救了自家孩子,大人不称个谢的吗?”
博小鹿气急败坏地说:“你不走我也不走,谁不知道这山林子凉快?”
狄阿鸟笑道:“你还不够避暑的资格。心静自然凉,什么时候你心静了,我出来避暑再带着你,走,走你的。人家熊先生可是舍弃高官厚禄投奔咱的,我不回去,你也不回去,到了北平原,没人在意,岂不是打你阿哥的脸?”
博小鹿无奈,只好说:“等你兵败如山倒了,别怪阿弟没提醒。”
老道大吃一惊,脱口就喊:“休得胡言。”
他本来以为狄阿鸟会生气,制止出于好意。
没想到,狄阿鸟只淡淡地来了一句:“行。行。行。不怪你没提醒。”
博小鹿想不到这观主,一个小老道怎么有资格说自己“胡言”的,恶狠狠地瞪上了。
最后,博小鹿从一名弟兄手里抢个马鞭,气冲冲就喊:“熊。走。”
嗒嗒儿虎更正说:“是熊伯伯,熊先生,不是熊,熊笨。”
熊熙来哭笑不得。
狄阿鸟则骂博小鹿说:“连我们家嗒嗒儿虎都不如,你再熊熊的,我揍你。”说完,拽拽嗒嗒儿虎,要求说:“你熊伯伯要走了,给他鞠个躬。”
嗒嗒儿虎立刻鞠个躬。
狄阿鸟则忘了要揍博小鹿的原因了,脱口就说:“熊呀。替我问候你母亲。我寻思等渔阳兵退了,接她到渔阳与我阿妈住几天,几个老太太在一起说说话,也免得寂寞。”接着又喊:“博小鹿,你小子溜那么快干什么?回来,你回去说一声,北平原忙归忙,但照顾老太太的人不能少。”
熊熙来感动归感动,差点没被他也喊“熊”给气死。
博小鹿回到北平原,还为阿哥的不务正业闹情绪。逢得人问大王呢,他都不满地哼哼。尤其在张铁头这样的老兄弟面前,丝毫不加隐瞒,极为不满地发牢骚:“还能在哪,山林里避暑呢。人家大王遇夏都避暑,他也要避,劝他不听,定要与某些个大王比。”末了念叨:“平日都说我不干正经事,你不务正业,但咱们大事跟前不糊涂吧。逢到他自己,这都什么时候啦,危在旦夕了,硬要躲山林里避暑。”
张铁头坐镇一方,一站高,眼界和修养就得提升。
他隐约扑捉点什么,不动声色地说:“博小鹿,你少来,他是大王你是大王。我问你,大王有没有给你说别的,比方说什么时候回来。”
博小鹿说:“说粮食没收完,兵不是兵,农不是农的,收完粮食了,让我去接他。”
张铁头一拍大腿,吼了一声:“我就说嘛。”
他哈哈大笑,招来了人就说:“派人去跟杨总督说,我们大王前些日子生病了,不耐天热,在山林避暑,属下们不敢打搅。让他过一阵子再来。”
消息到杨雪笙这儿,杨雪笙手底下的人一听就毛了:“啥。他去避暑?他也跑去避暑?他都有心跑去避暑?”他这些人转身告诉杨雪笙,略作冷静,一起分析说:“他们说东夏王身体没有好彻底,顶不住热,避暑去了。这肯定是假的,这是避而不见,该不是真想与朝廷翻脸吧。”
朝廷得预防生变,军队枕戈待旦,但又万万不能这时候先翻脸,往深渊里推东夏一把,只能先怀柔,怀柔好怀,没有人会拒绝利益,关键是这东夏王不给面见,他避暑去了,他东夏王避什么暑?
他年级轻轻,戎马倥偬,哪有那么多的病害,娇嫩得遇夏避暑?还选择在这时候。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杨雪笙想前想后,均拿不准,拿不准就会着急,只感觉浑身的血全涌往脑门,再让手下打听东夏王在哪避暑,又怎么问得出来?着急之中,马天佑派的人到了……除了请罪,那也间接递了个话,他狄阿鸟没有反心。
没有反心是好,可时间不等。
一旦张怀玉战败,朝廷将要蒙受重大的损失。
朝廷这边上上下下鞭马加急,灰头乱蹿,狄阿鸟倒偷得浮闲,游山玩水一样去看白蜡林,避避暑,询问些奇闻异事。
东北高显也生长着白蜡林,他们家族曾经与一些小的山林部落合作,收虫腊作蜡烛,狄阿鸟对白蜡树很熟悉,但进了这山,看到了这一代生长的白蜡树,却不像北方的白蜡林,北方那林,白蜡树长得大,歪歪扭扭,与树无二,而这山林的白蜡树倒也不知是不是品种有别,大多是细的,只有杯口粗细,三五米高,有的被附近山民截了枝子,笔直笔直的。馆主,中原名李别的老道讲述说:“当初开矿时,因为缺少担载器具,朝廷一直从河北引进了不少白蜡树,都知道白蜡枝条牢固有韧性,用来编制大篓,骨杆做担具,却不料引来的树种有假,生长过慢不说,还不成树,好多都是这样儿的。山林中的百姓砍回去,就做个标枪把、铁锹把、耙子把,火把,后来才知道镇外有人出钱收,这不,就有人在树上系上布条,砍伐了小枝,截成柄状。”
狄阿鸟一下意识到了,这是上好的白腊杆材料。
他不由看了又看,不但截了两只,还让人从猎户村子里收几支他们制好的,回到道观给嗒嗒儿虎改做红缨枪。
一直以来,让他感觉到匮乏的不仅只是铜铁,还有这白蜡杆,虽然到处收购,还是拼凑不齐,将士们的枪杆子是各式各样,找见桦树、白蜡杆、梨木的还好,那些寻到杨树的士兵叫苦不已。
今日见这白蜡林,他一下喜出望外,连忙让参随记录,并亲自到猎户庄子收购种子,回头教育自己的士兵说:“看到了没有,处处留心皆有用。你们到处寻找白蜡杆,可知道白蜡杆是从哪来?”
随后,李别和李言闻去采药的时候,寻回一些艾草点燃,给嗒嗒儿虎驱蚊虫,因他口鼻敏感,受不得毒烟,提到宫廷之中有提炼艾草加入香中驱蚊的办法,他更是大感兴趣,不但兴致勃勃地让人试着提炼,还说:“军队打仗,宿地大多是穷山恶水,处在夏天,往往虫蚊遍野,这虫蚊叮人,不但容易致病,还扰得人心烦躁,夜不能寐,要是真的可以提炼加工,变得跟檀香一样,对将士来说该是多好的事。这皇帝、嫔妃,大贵族拿来自己享用也太自私了,凭什么不让流传天下?”
李言闻精通药物,不但可以指导提炼,也能添加其它药料,增加驱蚊虫效果,而李别身为道长,盘山观多年,出入多不方便,所用供香多是自家制作,正好试着制香。
制好之后,确实有驱蚊虫的效果。
只是让人称奇的是,大多数卫士都能闻香入睡,龙妙妙和一小部分人小有不适,却很快习惯,偏偏他狄阿鸟就是忍受不了,说气味强烈,感觉有毒,嗒嗒儿虎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用不惯,也跟着说闻不得。
一圈人都觉得这东西好,人家父子俩却说什么也不用。
龙妙妙说父子俩假娇气,让蚊子叮够了就会变卦。
李言闻却暗暗称奇。
他是医道中人,自然知道这里头有微毒。之前,他尝药几十年,自然可以吃物辨性,闻物辨毒,但不信有人神到天生就能办得到,直到上次狄阿鸟生病,莫名其妙分辨药不对症,克罗子部也庆阿也能尝药知被换,他才渐渐相信有口感一说。
龙妙妙为了嗒嗒儿虎能休息好,几次逼狄阿鸟使用,逼了几天。
那个马贼醒来了,也不肯用,只是身上有伤,怕招蚊虫,才勉强忍受。
这样一来,李言闻便总结出来了,像他们出入山林,渔猎为生的生活,使得一部分人如狼似狗,更是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味觉和嗅觉比常人敏锐得多。
一群弟兄也不由私下议论,有的说:“大王折腾出了好东西,再过夏天,少受一半的罪,偏偏他自己用不得。你说好笑不好笑?”有的说:“大王与我们不一样,怕熏,要不他咋是大王呢。”还有人说:“大王不会是刻意不用,也不想惯自己孩子吧。”说多了,狄阿鸟也听进不少,不免忧喜参半,干脆私下去寻李言闻,先是问这里头到底有没有毒,接着又透露说:“我大小数十仗,身上也受过伤,但都不觉得疼,而且发炎极少,好得也都特别快,于是就有人说我体质与常人不同,有人说我命格贵重,受上天保佑,跟蛇、龙一样耐死,你能给我看看吗?”
李言闻感受到狄阿鸟借问身体来问命,隐约透着一股不臣,心里不由担忧。
他怕自己说不出合适的道理,会纵容狄阿鸟的桀骜不驯,一连好几次,都以还没诊断为由拖下了。
这天,李言闻想好了怎么回答,装模作样对他的身体检查了一番,告诉说:“大王。您是跟过天师修道的,也纵横沙场好些年,杀人如麻。那您自己说,这神仙、鬼怪,当真有吗?”
狄阿鸟愣了一下,见四处没人,半不好意思地说:“要我说是没有。但谁又知道是不是我身上有一股气,致使鬼神远避呢?”
李言闻心说:“你果然会这么说。”
他也不能做太好的回答,这就说:“我是行医的,倘若真有鬼神主宰,我还能治好人的病吗?而真正促使我医术大进的原因,只怕您万万想不到,先师指点我解剖过人体,动物……而之前,无论名医庸医都不敢,说是怕鬼神,可是我竟然解剖了,也并无什么,通过观察解剖过的内脏,骨头,经络,血管等,我的医术大进。于是我也在想这个问题,这世上当真有鬼神吗?”
狄阿鸟这有说:“我也觉得没有。但是冥冥之中,我又感觉到上天感召到我,让我去做些什么,而这种感召非常玄妙。”
正要再说什么,有人禀报说:“大王。马天佑找来了,候在道观外面,死活要见大王一面。”
狄阿鸟正在兴头,大声说:“不管他。我避个暑容易吗?刚清闲两天,你们不烦我,轮到他朝廷的人来烦我了。不见。”
李言闻大吃一惊,没想到他这么简单粗暴拒绝朝廷官员,但只好往下说:“你说的就是道呀,遵循了,就会利己利国利民利天下。”
他又说:“大王的体质确实很好,因为自幼习武后又大成的缘故,筋骨健壮,血气旺盛,内外兼修,气脉悠长,百病难侵。您说自己时常受伤,比别人好的快那就是体现,伤口愈合能力强,不轻易受感染。当然还有几个最重要的原因,大王您那时年纪小,年纪小,一旦伤口愈合,连疤痕都轻,很少有天阴下雨就疼痛难忍;大王您又经常吃肉,俗话说吃肉长肉……至于命格,只怕您得去问李老道长。这命不好说,成就大事业的人往往胆略非凡,才能突出,如果说命里注定,为什么甚少有傻子有大成就呢?”
他又说:“大王养生上也有可取,比方说突然就不饮酒了……这妻妾吧,说多也不多,别人说大王色欲塞心,我倒不觉得,以大王的身家,妻子不多,不像那些阀门权贵酒色财气,夜夜笙歌。”
狄阿鸟微微点头,虽然有些失望,但却更敬重李言闻了,说:“还有呢?”
李言闻进言说:“这和大王的品德也有关系。人有了正气,光明正大,血气稳固,人有了谦逊,气血就会通畅,人有了勇气,就会血脉贲涌,囊胆大涨,不怕疼痛……人有什么样的心境,那就有什么样的身体。”
狄阿鸟吃了这一记马屁,说:“这也是。我就觉得行事正派,谦虚勇敢,吃睡安稳。”
李言闻这又说:“但有的时候,看起来太傲慢。”
狄阿鸟疑惑说:“是吗?”
李言闻点了点头,说:“比方说现在,人家马将军也是个人物,又不是你的部下,你这让他庙门就站庙门。”
狄阿鸟寻味了一下,说:“也是。起码得请进来喝杯茶。只是你不知道,肯定是杨雪笙派他找来的,我现在不想见,这朝廷有求于我,我总得抬抬价码吧。”他这就说:“礼我不失,但人也不见。这样吧,我生病,现在就病。”
说完,他喊陆川一声,吩咐说:“就说我生病了哈,旧病复发,不宜见人。”说完,就飞快地往屋里跑。
眼看进了马匪养伤那屋,招呼正与嗒嗒儿虎玩的龙妙妙:“给我寻床被褥盖盖。”
龙妙妙意外:“这大热天的?”
李言闻不由自主地站起来,且望着,嘴角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他自然不是为了狄阿鸟跑去伪装而笑,而是越与狄阿鸟接触久了,越觉得一份赤子之心,狄阿鸟分明可以宣称生病,将人拒之门外,可自己讲到这样失礼,他就为了不失礼,大热天去盖被褥装病。
李言闻也时常出入宫廷,军阀,权贵之家,为那些人动不动就不允许人拂逆,治病也蛮不讲理,让郎中们低声下气,畏首畏尾,惦着脑袋的行为叹息,他也是儒医,不由得想:阿鸟比及他们,天上地下;他们看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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