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本当天就在狄阿鸟的授意下前往朝廷。几百车西瓜准备起来太困难,他并没有捎带,只从前线上捡些受伤的士兵,套上沾满血迹的破衣烂衫骑马出发。以他们这种几乎是不要命的劲头,只怕两天就到了。
狄阿鸟眯缝着眼睛,站在渔阳的城楼上望上一望,只见往南的马队上头广空阔碧,一只孤鹰久久盘旋,不由喟叹:“不可使长饱,不可使长饥。”
一同送王本离开的史文清正在身侧,不由浑身一震,扭头看了过来。
他的第一个反应是狄阿鸟无故感慨驱使臣下之道,旋即在心头揣摩,却生出新解,心说:“原来大王在感慨朝廷的制人手段。湟西故为大王之想取,亦是朝廷一力促成,不然没有与高显之战,然而东夏在战争中展现的力量把朝廷震惊了,朝廷顿时抛却不管,是不许鹰能长饱……”
他看了冯山虢一眼,只见冯山虢的小眼睛里眯缝着,嘴唇轻抿,似是苦闷,这才摇了摇头,也叹了一口气。
狄阿鸟也不仅仅是发了句感慨,向冯山虢招手:“令尹。你来。”
等冯山虢到了身边,狄阿鸟说:“城外兵马十余万,拓跋氏不是巴伊乌孙,拓跋黑云又于昨日亲临坐镇,渔阳旦夕可破,令尹可有退兵良策?”
史文清是中原人,文人,对朝廷也还是有感情的。
之前,他曾多次提醒过狄阿鸟不可僭越朝廷法制,可交结游牧人,他支持了,出兵高显,他也支持了,这回倾尽金银以收买权臣的,他更是坚定,原因无它,他总要在朝廷和东夏之间作个选择,选择过后,心里只有一说:“东夏的利益也是利益,两者之间,我只能选择东夏。”
他不认为朝廷的兵好出,看得很是清楚,朝廷这是要损东夏,不等东夏打个你死我活,不会出兵,倒想不到冯山虢能有什么对敌良策。
冯山虢是参军出身,长于军策,却真有。
他淡淡地说:“大王胸有成竹,何必问我。”
史文清越发排斥他,冷冷地说:“这样的事不问令尹,何事问令尹?东夏已是群策群力,合力抗敌,令尹要独善其身么?倒也是,渔阳破了,令尹正好可以回家与家人团聚。”
狄阿鸟附和说:“是呀。令尹怎么推得一干二净?”
冯山虢无奈,只好说:“大王不正是在坚守克敌。”
他生怕自己有脱身嫌疑,干脆说:“大王不看十万兵马,补给何在?昨日大王让我看军刺带回的军情,不是说野利有信这样的大将在,拓跋黑云还要来,有点奇怪?我推测了,你说他是接收指挥权攻城呢,还是怕战情非前方回报,赶到东线预备撤兵呢?”
狄阿鸟说:“野利有信我见识过了,并无特别。拓跋黑云号称常胜将军,定是接替指挥权的,又酝酿了攻势。”
冯山虢争执说:“十万大军,补给路遥,拓跋黑云既然跻身名将之列,岂无一点儿常识?我们渔阳虽然空虚,但大王带回上万将士,上下一心,工事体系自成一格,而有些守城建筑我都没见过,他又作何攻城?”
史文清倒也认可这样的道理,却还是说:“拓跋黑云也许有攻城之法,此人为拓跋巍巍器重,不可不防。”
冯山虢也是犟脾气,脱口来了一句:“你不懂军事,我不与你讲。”
史文清有点想揍他,还了一句:“既然你懂,你给些良策,少拍些马屁。大王看起来胸有成竹,这是大王的城府。”
冯山虢白了他一眼,说:“冯某也经过不少战事,不敢说知兵善战,却知道这样的仗,拓跋氏根本打不下去。史老抠,不妨我们打个赌,若是拓跋氏三、五天退走,就叫你史白痴可好。”
史文清大叫:“你输了,就叫你冯马屁如何?”
狄阿鸟大怒:“尔二人怎敢把我全城乃至东夏压上了,只为给对方冠个绰号?!”
他收敛怒气,待二人面面相觑,都不吭声,恢复平静说:“要以常识,拓跋氏这一仗已失了奇字,补给路遥,确实不好打。可你们到底是否清楚,拓跋黑云这时候来,之前他在哪?之前会不会是在打高奴?否则银川各部怎么会受纳兰部驱使,一同出兵?高奴王是夏侯旧部,与我有些交情,确实能按制其补给,拓跋黑云之先要是在对高奴用兵,补给线路虽远,却也畅通。”
冯山虢点了点头。
史文清觉得这是支持自己的,也连连点头。
狄阿鸟又说:“要是我,这一仗我或许退兵,或许不退兵。你们须知,拓跋氏和纳兰明秀有盟约的。他们要走,纳兰明秀会放么?纳兰明秀不放,他们又怎好轻遁?更不要说补给艰难,动用巨大,不可劳而无功了。这拓跋黑云岂能说收兵就收兵?我们来作个推演,假使拓跋黑云坚持住,猛攻我,最后战胜了,震慑了东夏各部,是不是既在于中原朝廷的战争中稳住了东线,也实力大增?所以,他们既然选择了出兵,又怎么能料定会虎头蛇尾?”
冯山虢说:“以拓跋氏之眼光看,确实如此;但他们补给自己容易,如何补给十万大军?现在一击不中,攻势已老,稍有兵法常识,也会退兵。”
史文清听他二人如此说话,相信冯山虢的话也有些道理了,还是从中找到缺口说:“拓跋黑云是不是读过兵法,咱能知道?”
这又是一个实情。
拓跋黑云虽然能征善战,堪称名将,但他到底什么出身,识字与否,是不是读过靖康国的兵法,无人可以回答。
这些草原上的群雄,很多人的兵法都是从狼群和战场中得来,打起仗异想天开,逆向思维,出奇制胜,谁能料定你认为懂兵法常识的人就知道的忌讳,别人一样放在心上?
冯山虢被二人说服了,只好一句话也不说。
狄阿鸟这就沉沉地说:“我也希望你能拿出说服力,可是你拿不出来。”他往下一拄长剑,慢慢地蹲下了,良久,抬起头,好像苍老了许多,自语一样说:“拓跋氏在湟西击杀我上万人马,我发誓,有生之年必报此仇,无愧于众将士托付。可而今之形势,敌强我弱,我决定通使,乞降。”
冯山虢大吃一惊,噗通跪下说:“大王。您不能这样。朝廷一定会发救兵的呀。朝廷即使想消磨东夏,也一定会发救兵的呀。”
史文清倒是觉得可行,说:“而今拓跋氏想破渔阳也不容易,有条件乞降,保存实力确实可行。就是乞降?他们会准我们保有城池,兵马么?”
狄阿鸟站起来,俯视冯山虢说:“我也寄希望于朝廷,但我不想让朝廷的人马来给我东夏人收骸骨?男女老幼,数万口人,皆叫我一声大王,受我庇佑,我不能为了向朝廷献忠诚,就置他们于不顾。”
他大声说:“乞降归乞降,当然要有条件?我只称臣,不交城池、军队,也就是说,叫乞和。”
冯山虢给他磕了一个头,慢慢地伏下去。
他这就说:“我与拓跋氏有大仇,拓跋氏与我却无大仇,无非是顾忌自己的安全,我若送出人质,许持中立,奉上作贡,倒也不是不可和。只有我和了拓跋氏,才好着手驱赶纳兰明秀,抵御高显。”
他大吼一声:“冯山虢,你跟老子站起来,老子都四面楚歌了,能怎么办。朝廷救兵不到,你让我试一试行吗?我一个儿子下落不明,另外一个儿子准备送与拓跋氏,你觉得我很容易是么?”
冯山虢无言以对,只好抬起头来,跪得笔直,大声说:“不说您这是反复无常之举,为人不齿。你也要想,如果拓跋氏已准备后撤,您这么做,会让他们认为我们东夏已经山穷水尽了,他们会改变主意,做留下来的决定啊。”
狄阿鸟说:“这样的大事绝非一两天,我与他们互通使者,缓和一下,也可等朝廷出兵对吧?”
史文清又豁然顿悟,暗道:“朝廷不是以策鹰制人?如此才好让他们好好衡量。怪不得要与冯山虢计较。”
狄阿鸟一转身,带着陆川就走,史文清连忙跟上,一边走一边说:“大王。大王。我愿领命出使。”
狄阿鸟摇了摇头,简短地回答说:“你不行。这样的大事,让我堂伯来。在外人眼里,他是我夏侯氏的族长。”
史文清大吃一惊,大叫一声:“大王慢走。”
待狄阿鸟停下,他要求借一步说话,使得陆川带着几分不顺避了避。
没人了,史文清问:“大王想好了?公爵那里有兵,仅受制于您,又不曾与您共过风险,万一他不老实,与敌方缔约,我渔阳不攻自破矣。”
狄阿鸟点了点他,威胁说:“要不是你,我可就当是疏不间亲了。”
人家议和这样的大事,找自己亲戚有错吗?史文清见他说完就走了,心中无奈,只好又想到花流霜那儿,犹豫着要不要去说一声。还在犹豫,身边多出个人,他一看,是公主狄阿雪,记得狄阿鸟常与她计较策略得失,连忙将刚刚狄阿鸟做的决定说给她知道,便等在一边询问:“我是想报给老夫人,只是上次的事对大王打击太大,大王很反感这样的告状,心里一时拿不准。”
狄阿雪终归是个女人,还是个少女,最紧张的不是和与不和,派谁去,只是问:“他还要送儿子?”
她问:“他还有几个?”
史文清无颜以对,反倒劝说:“议和得取信于人,给人质是唯一……”
他打了个寒蝉,不敢再说了,送儿子是个选择,嫁公主搞和亲又是种选择,眼前这位冰雪聪慧,让人不敢正式的妹子,会不会在送儿子被阻挠后,给送拓跋氏去?
狄阿雪倒不知道他想到这儿了,喃喃地说:“看他胜券在握的样子,却想不到全是装的。”
她一转身,咯噔噔走两步,又转回来,说:“你不适合给我母亲说这些事,我倒可以去说,他就是恼恨,也没有办法。”
她把史文清抛下,走得飞快,果真去找花流霜了。
把事情的原委一说,花流霜就一下黯然了,她说:“这孩子强在脸上,我就说数万兵马难消退……那媳妇不让我担心,还煞有其事。”她反问:“眼前膝下,我有几个孙子?已经少了一个,不知道在哪呢?”
她竟然哭了起来。
接着,她又说:“要议和可以,不能送孩子,不能让他堂伯这样随风倒的人出头。我看就让史文清去。他忠心。”
她要求说:“去把你哥哥叫来,还有,不要声张。你哥也不容易,他不做样子不行,我也就是与他说一说。”
正说着,外边有人拜见,十几个壮汉大包小包往里扛礼品呢。
她心烦意乱,问狄阿雪:“这又吵吵啥?还嫌不够烦?”
狄阿雪出去看了一眼,又跑了回来,哭笑不得地说:“阿妈。你嫌吵也不行了,媳妇来看您呢。”
花流霜问:“李芷?”她恨恨地说:“来得正好,看我不训她。”
狄阿雪摇了摇头,没好气地说:“新的,猛扎特的公主。正在与二阿妈说话呢。要我看,二阿妈肯定不给脸色。”
花流霜浑身一震,连忙揩眼泪。
狄阿雪正不知道母亲为啥有这反应,花流霜说:“这一定是也榴桦,我听人提到过。你快让她进来。”
还不等狄阿雪出去,她自言自语说:“也许,我要知道完虎家族到底能不能号召猛人,能为阿鸟借来一支兵。”
也榴桦与表兄歇虎儿本该跟随张铁头撤往卢龙塞,然而她也是极担心渔阳被拓跋氏攻破,有心说服父兄出兵,这才匆匆赶来渔阳与狄阿鸟计较。
梁大壮觉着狄阿鸟做这事儿,对不起自己现成的妻妾,不但先一步与李芷说了,还捣鼓着让也榴桦带足礼品;李芷知道了,自然连忙派人招呼也榴桦,表示不必把自己放心上,到是应遵循雍人的风俗,先拜见长辈。
猛扎特人虽然没有固定此俗,倒也知之情理。
虽然李芷怕一路不太平,差点跑出城要去接她,十九妹也传话恳切,她倒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不知道这头一次进门怎么安排好,糊里糊涂地,也没与狄阿鸟打招呼,一进城直接摸到了婆婆面前。
倒是李芷在这接了她,同她一起见婆婆。
龙蓝采没难为也榴桦,只是怎么也理解不透,想不明白狄阿鸟是怎么勾搭一个又勾搭一个的。
她参杂着这种情绪,把对方与狄阿鸟何时认识,觉得狄阿鸟哪好,什么时候做的决定,怎么这么快,父母都同意了没有……这些带着怀疑的话统统问一遍。
问得不但也榴桦张口结舌,就连李芷也不知怎么帮着回答。
好在狄阿雪出来在二母耳边低声说几句,让也榴桦一个人跟着去见花流霜,这才使得几人解脱。
也榴桦一进去,不在跟前了。
龙蓝采就成了龙妙妙的姑姑,不忿地问李芷:“阿鸟说娶又娶,对不住恁几个呀,你心里就不恨么?”紧接着,她站在龙妙妙的角度,化解说:“其实也不怨这些姑娘。阿鸟人是长得不秀美,那股二杆子气就招人,年级轻轻白手打天下,做了大王,谁不当他是英雄好汉,那是最让姑娘动心的。他自己不自爱,能怪谁?”
李芷苦笑,应承说:“是呀。”接着又说:“不过这些他倒是给我说了,有些旧情昔债,倒也是不得已的。就说这也榴桦,阿鸟受伤寄养在他们家,后来离开了,这姑娘却觉得对不起阿鸟,又也是个痴人,因为心里有着他,靠上山修行来忘掉他。便是这般的情景,我们这些做妻妾的有什么好说的呢?”
龙蓝采叹了一口气,为之不值说:“你现在大度,将来有你后悔的。不过话说回来,娶上你,是阿鸟之幸,家里不用一群妻妾打架。”紧接着又缅怀说:“谁说我们老姐俩没有争风吃醋过呢?可这日子久了也是亲人,他阿爸一不在,我们俩姐妹不就得相互依靠着?唉,两件事说不着,那阿鸟,她整回家的太多。”
他们在外面说话,龙蓝采反过来担心花流霜给也榴桦下马威,就催李芷去听听。
李芷也不知花流霜是要秘密与也榴桦谈天,也拾步上去,走到了屏风边,见狄阿雪在屏风边听呢,还给自己嘘了一声,奇怪极了。
走到了,则听到也榴桦在喃喃地说:“他从来也没有跟我说过他是完虎氏之甥。”
李芷倒不知道也榴桦在说谁,正要低声问狄阿雪,就见也榴桦捧着几样物么奔了出来,连忙问她:“你怎么了?”
也榴桦显得很不理智,表情木然,要求说:“我要去见阿鸟。”
花流霜在里头幽幽说了句:“让她去,阿雪带她去。”
李芷本想再问问怎么回事儿,狄阿雪也脸色古怪,到了也榴桦身边主动说:“阿嫂,我带你去。”
李芷目送她们离开,准备进去与花流霜说话,花流霜倒带着不满出来了。
她见着了李芷就叹气说:“这猛扎特人就是没规矩,我还想与她商量大事,话说了一半,她就说我骗她,说这不是真的,东西让她看了,她拿着就走,要去找她男人。她男人怎么了?还来与他母亲犟将。”
李芷糊涂了,问:“什么事儿,什么东西?我就听着了一句,‘他从来也没有跟我说过他是完虎氏之甥’。她这是说谁的?”
花流霜没好气地说:“还能是谁?阿鸟。”
李芷大吃一惊,问:“这是真的?”
她自然已经知道狄阿鸟不是花流霜亲生的,可是这个亲生母亲倒是神秘,几次问到,狄阿鸟都简单地回答:我阿爸解救来的女人,中原的,我们这人都叫包衣。
李芷时不时还怪他对自己亲生母亲的态度冷淡,只咬定是中原的。
她第二句就问:“阿鸟知道不知道?”
花流霜冷笑说:“那孩子会哄人,都说我是他亲娘,哄我的,心里怎么不知道?他娘的画像他那藏的也有一张,扫墓比谁跑得都快……”
李芷倒觉得这是后母把孩子当成亲生的之后,通常流露出的嫉病,且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转到正题上来,说:“婆婆。你怎么还怪也榴桦?您事先怎么不与我说一声?您难道还不知道?则鲁也家族与完虎氏是世仇……”
轮到花流霜大吃一惊,反问:“你说的是真的?我怎么不知道?我可早就知道克罗子部,他们在这坐收猛扎特蔑乞儿人,从不曾听人说过世仇呀。”
李芷真想说:“为了知己知彼,我都在细细打听,您怎么会不留心呢?”
放在她部下那儿,她甚至可以给个耳光,让人将这个部下捆走,可这是她婆婆,当然,她也能理解她婆婆,克罗子部离得远,没来往,婆婆又不出门,也难怪不知道。最后,她只好说:“她定然是接受不了阿鸟的这层身份,寻去算帐了,倒也好,阿鸟娶进来的,他自己平息。”
她这话自然是安慰花流霜的。
花流霜倒吃安慰,说:“你说得对,他的妻妾,他不告诉别人他的出身,他不得自己平息?”
她这也是无可奈何地吃安慰,连忙要求李芷说:“你去看看,可别是媳妇刚拐进门,又跑回自家了,要是那样的话,赔了女人不说,还丢了猛扎特这个盟友。”同时,她也后悔:“我怎么就不知道先给你提一下呢?这确实不知道则鲁也家族与完虎氏有仇。”
李芷劝她两句,便去追也榴桦。
她还没给也榴桦相处过,本来凭着第一印象,觉得这是个气质出众,心性恬淡,很有理智的女人,但心头拿不准,尤其是草原上有仇必报的习俗,越是放到正直的人面前,越是严重。
她一路问着卫士,就去追寻。一直追寻到狄阿鸟的“宣室”,在外头看一看,阿雪和也榴桦都不在外面,卫兵倒裹了一层,似乎趴着偷听,心说“坏了”,立刻带着人上前,在士兵让开的道路中进去,推门一看,狄阿鸟脸色苍白,起身站着,身前案上器物散乱,也榴桦和狄阿雪站在下面,里头史文清,狄南非,狄哈哈,图里图利等重要文武坐着,此刻面上反倒带有掩不住的喜色。
就听也榴桦淡淡地宣布说:“你们面前的这个人是完虎氏之甥,早先就有过传闻,身上更携带过完虎氏家族的传国玉玺,却一直不敢承认。”
狄阿鸟是正与重要人物商谈议和的事,一时不提防,却又记得自己闯入克罗子部时的情景,脸色发白,只想告诉也榴桦是她误会了,却又知道也榴桦所说一字不错,只好一声不吭地站着。
他正着急,一名猛扎特籍卫士却从一侧走来,把手横在心上。
也榴桦却又说:“可我知道,这个人,也就是我的男人,一直以来隐瞒这种身份,是害怕伤害许多的人,我父亲,我母亲,我的兄弟姐妹,我;还有他的母亲,他身侧的党那人,以及许多曾经被完虎家族无情征服过的人,包括中原人。但这种血裔的流传是抹煞不了的,巴特尔完虎阿骨打的祝福好比战神的灵魂,总要寻个寄托……这个人,他没有借重于完虎氏,却具有阿骨打的铁骨。阿骨打被人掳走,被绑在木枷上,并不告诉别人他是谁,直到他踏着冰水逃生,带着马队回来,这才告诉一干人说:我靠我自己磐石的意志征服了你们,不要告诉我说因为你们是我父亲的朋友才臣服在我脚下。”
狄阿鸟愣了一下,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也榴桦。”
也榴桦转过身便走了。
李芷和狄阿雪都陪他走了。
他们一走,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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