阱的警惕野兽。
一抬头,
迎面刺来一抹寸许褐光,和当空的龙躯相比,渺小得就像是毫毛。
“司雨大龙神,八河督总管,渭河龙王真是好大的威风。”
叶法善的声音隆隆回响,
“但龙王离了江河,水君离了水宫,实力十不存一,我这一剑,你接得住么?”
“呵,”
何渭嗤笑,
“叶家小儿请来袁家法剑,看来,你是改认了个好祖宗啊。”
它嘴上不饶人,动作却丝毫不怠慢,神异巨瞳怒目圆瞪,整片天空的风云雷雨豁然一聚拢,在身前一层层厚重堆叠,比泾河死龙用出来的浓郁浩大了不知多少倍。
风云前压而去,
却好似冰雪撞上烧红的铁针,被剑锋轻而易举切了个粉碎,向两侧排开。
小剑挟着势不可挡的势头,一刺而出!
“阿兄,避!”
后头的绵柔云团上,奄奄一息的泾河死龙勉强发出嘶吼。
“避不得啊……”
渭河龙王叹息一声,双目光华大盛,夭矫的龙躯朝剑锋硬生生撞了上去!
风雨骤止。
剑锋所过之处,鳞片炸裂,血肉糜烂,犁出深可见骨的伤痕。
何渭半个身躯被这一剑斩得血肉模糊,就连那只紧攥着逆生种子的前爪都被斩掉了小半,沾满龙血的种子从缺口坠了下去。
但它终究是独自扛下了所有伤害,没让身后的死龙挨这一剑。
法剑黯淡下去,琥珀色的浆层似乎都被磨得变薄了许多,跌跌撞撞飞回兴庆宫。
叶法善接住小剑,嘴一抿,吞下喉头淤血。
这时,他满头黑发已经斑白了大半,脸庞倒是依旧粉嫩青稚,一眼看上去极不协调,是真真正正的鹤发童颜。
叶法善深吸一口气,双手法印一掐。
“四方巨灵听令,南镇巨相,东,西,北,速斩两龙!”
话音刚落,
被撞烂大半的西方巨灵神借着皇气重新凝聚完好,东方巨灵神的琵琶也恢复了原样,北方巨灵神丢下已经遍体鳞伤的巨相,三尊伟岸巨神,争先恐后地杀向了重伤的渭河龙王。
何渭既要护着死龙,又要三面搏杀,陷入了捉襟见肘的局面。
厮杀整整半刻钟。
终于。
噗!
伴着一声雷鸣般巨响,一颗头颅冲天而起。
却不是绞杀在一起的巨灵与双龙,而是正与巨相单打独斗的南方巨灵神!
就在渭河龙王陷落漩涡中心之时,九根肉眼难着的虚幻脐带从长安城各处的裂口中蔓生,悄然间黏上了巨相的脊背。
金高赌坊、车骑将军府、吐蕃使馆、申国公御赐宅邸……
包括最开始的赌坊在内,一共九座巨大的石刻祭坛拔地而起,各有一根撑天的青铜柱。
“太古之初,九黎有族,拓石为弩,弦木为弧……”
磅礴煞气顺着脐带涌入巨相体内,正是凭借这股新鲜气机,巨相的力量在眨眼间暴增,单手重重一挥,便撕掉了对手的头颅,干枯赤足踏着巨灵铠甲,趁机大步奔往逆生种子!
哗!
法坛上的叶法善豁然起立,自开战起,头一回露出了压抑不住的震惊神色。
“九座,怎么会有九座……”
三尊巨灵神和渭河龙王同时停了厮杀,目光碰撞之间,不约而同收起神通法宝,前去阻拦巨相。
风云宝光,交相映辉。
可在源源不断的九股煞气加持之下,巨相本就庞大的古躯又膨胀一圈,竟是短暂爆发出了以一敌四的威能!
它顶着满身伤疤,数以万计的太古符文倾泄开来,化作充斥天幕的甲兵凶阵。
风雨支离。
宝光破碎。
巨相又踏出几步,眼瞧着种子便要落入它的颈腔。
嗤~
然而千钧一发的关头,它背上一根脐带突然微微一抖,牵扯出小片血花。
伤口很轻,轻得就像被虫子咬了一口。
渭河龙王却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一口金黄雷电当头浇落!
皮肉滋滋焦灼,巨相撕开覆盖肩头的雷网,声音中翻涌着滔天怒焰:
“青……要……山……”
……
金高赌坊旧址。
没了煞幕的遮挡,羽箭射上祭坛,依靠【狼狞】效果,射穿了一个以身作盾的牛头巫兵,最终叮咬在铜柱上。
——半抹刻痕都没留下,只泛起了些许涟漪。
陈酒放下长弓,揉了揉勒得发红的拇指。
“糟老头挨揍了啊……”
天空中厮杀得你来我往,乱糟糟一片,陈酒也看不明白。但他认出了重伤的何渭,也认出了那只曾险些把自己像虫子一样拍碎的巨大掌指。
所以,他赶回了这里。
将雕弓收回个人空间,陈酒纵目前望。
数不清的人皮祭牲杵在石头祭坛上,内里的煞气一个接一个被青铜柱抽了个空,失去支撑,人皮挨个软塌塌倒了下去。
目光越过人牲,撞上了猛冲上前的牛头巫兵的血红眼目。
“巨相,巨相……”
陈酒念叨着,拔出凤图刀,抬靴踏上祭坛。
“挨了你一巴掌,我总得还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