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讳地说:“我为死鬼守灵也已经过了‘二七’,算是对得起他了。我要嫁人,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高欢点头说:“女儿要追求自己的幸福,我不拦你,只是台省阁部初来邺城,一时哪里去找那么合适的人。”
高荷裂嘴一笑,大方地说:“不用爹爹费心,女儿已是彭城王元韶的人了,爹爹就去朝堂上发布消息吧,明日为女儿办了喜宴之后,你们才能返回晋阳。”
高欢一看女儿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白里透红的亮丽肌肤,光彩照人的春风得意,哪有一点守灵致哀的憔悴,晓得两人已经偷尝禁果,此时无话可说,急忙召来元韶,予以垂诫。
元韶听说高王召见,晓得高荷的话在高欢耳朵里起了作用,喜气洋洋地拜见高王,越发显得谦恭得体。高欢见小伙子器宇轩昂,不卑不亢,大方得体,何况生米已在怀里煮熟,不由得暗暗叹息:要早点认识此人,不就扶持他当皇帝了吗,哪里轮得到小娃娃元善见,或者那个死鬼元修。可恨,这世上一切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卖。可惜,一切都已无可挽回。好在荷儿嫁给他,也让他有了一个耀眼的名分,扶他起来只是早迟的事。就温和地说:
“你也回府去准备准备,本王这就进宫去命令‘匠作监’来彭城王府修缮装饰一番,你明天就迎娶小女。”
元韶做出五内感激的样子,跪伏在地:“谢岳父大人费心,小子一定善待高荷。”
即将分别,高欢要郑大车留下来陪女儿说说私房话,独自进宫去晋见皇帝。小皇帝元善见的姐姐已许配给高王世子高澄,按照辈分应该称高荷为姐姐,听高王“上奏”说高荷改醮元韶,自然准奏,下诏赐以厚礼。因他还是一个十一岁的娃娃,不懂人伦常礼,由父亲元亶代皇帝为高荷主婚,传诏命令百官次日全部去彭城王府朝贺。
高王要嫁女,动静不搞大点,高王面子上过不去,动静搞大了吧,高荷是先皇未亡人,改醮再嫁,名声不好听。在朝堂上,高欢望着众大臣,欲言又止,很是为难。
高王嫁女,这可是巴结讨好的好机会。朝会上,高欢刚刚宣布了高荷的婚期,尚书府书吏(小秘书)魏收为了引起高欢的注意,从最末一排出来启奏说:“元修受高王拥立,不思报恩于江山社稷,反倒与三个妹妹闹出丑闻,‘天与不取,咎由自祸’。高荷实是不应为元修死守恶名,先皇后贺兰芯同样是改醮,辅佐道武帝拓跋珪建立不朽功勋(拓跋珪杀姨夫,抢姨妈为妻,见拙著《百年繁复》)。今高王为社稷之仰赖,无高王即无我大魏,高荷应以公主名份下嫁元韶。”
魏收这个无耻文人,说话总是能找出理论依据,只是此时为讨好高欢所说的话,确实太欠考虑。元韶是王爷,若高荷是公主,那岂不成了兄妹成婚的太古时俗,也就是乱*伦了。不过魏收的话说得很中听,谁会去考虑那些细节呢。
另一个流氓文人司马子如见魏收独占风光,心里很是吃醋,不惜为高荷脸上贴金,也出班启奏说:“元修弃江山不顾,仓惶投入宇文黑獭。在此期间,高荷以后宫女主身份,守住一隅河山不致沦丧,功在不赏。而今下嫁彭城王元韶,应该以次于皇后、高于嫔妃的规格向各国驻邺大使发出文告,由各国顺致贺仪。”
这两个无耻文人的马屁拍得太爽了。行台都督杨愔见不得两人一唱一合的样子,也出班启奏说:“高王嫁女,全国予以怎样的庆贺都不过分,只是这时间太过仓促,各国使节要回书通知国主,备办贺仪已是不可能,唯一可能补救的办法有两条:一,以高王的名义宣布大赦;二,全国所有机关企事业单位放假一天,以志庆贺。”
这确实是个好点子,高王当即准奏,颁布照此执行。
高荷在邺都大婚,各级官员舔肥的、巴结的不绝于路。彭城王府门前络绎不绝的车阵,尽是洛阳、邺都、晋阳三地官员送贺礼的喜车,频频进出王府。
元韶本来是个默默无闻的王爷,也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破落贵族,才会被众人推选出来为元修吊丧,干这件费力不讨好的窝心事。没想到元韶居然四两拨千斤。这一拨,就把高荷拨进了彭城王府,一时显贵,人人为之侧目。元韶没想到一步登天,站在府门迎来送往,接到的祝贺都是请彭城王多关照。没有权力的权力,隐性权力的力量凸显出来,元韶一天到晚眼睛笑成豌豆角,藏都藏不住。
安顿好女儿的归宿,高欢这才放心地引郑大车返回晋阳。他只知道女儿高荷事前与彭城王元韶有了一腿,还不知道此时高澄与郑嫔也已经有了一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