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一日,洛子宸带着一众赦免归来的大夏旧朝臣前来拜见萧允晏,萧允晏望着这群人,这些人当初大多是因为仗义执言而被借故贬谪,自非寻常人。个个风骨凛然,虽脸上风尘未退,但目光皆是炯炯有神。萧允晏一个不识,只让众人介绍自己。这十余人中大多是老臣子,唯有最后一名是跟洛子宸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当年轻人报出姓名:“臣曾略羽——”萧允晏不自觉地多看了他几眼。
曾略羽似乎看出萧允晏看待自己跟其他人不同,略微有些紧张,又道:“臣——曾略羽见过陛下,臣此前还不曾担任任何官职,只因祖父和叔父都已经谢世,家父也旧疾未愈,所以只有臣前来。”
萧允晏见他虽不及洛子宸那般芝兰玉树、丰神俊朗,但他朗目疏眉、渊渟岳立、英气逼人,和洛子宸站在一起可谓一时瑜亮,难怪当年赫连漪在他二人之中难以抉择。
“听说曾公子文武全才,这样吧,朕刚刚想再组建一支军队用来防卫京师,正缺统领,这就交给曾公子吧。”
“谢陛下,只是臣何德何能让陛下对臣委以如此重任?”曾略羽万分诧异,自己刚来,萧允晏就如此厚恩,他是何以如此信任自己?
“朕曾经听皇后提起过你,洛大人已是人中翘楚,想必曾大人也不会相让。朕相信你会竭尽全力的。”萧允晏解释着又转向洛子宸:“其他诸人朕不曾听闻,任职之事且交由吕相安排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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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正是萱草节,按历代夏朝律例,这日宫中后妃及具有一定品级的命妇们都需前来朝拜国母。以杨夫人为首的命妇都早早侯在了甘露宫前,等赫连漪梳洗好,用罢早膳,崔和领着众妃嫔命妇进来给赫连漪请安。赫连漪扫了一周,却见柳依依并不在,众人等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才见她姗姗而来,懒洋洋地叩拜赫连漪,“臣妾见过皇后,恭祝皇后金安。”
赫连漪冷着脸道:“柳美人,平日里晚到倒也罢了,今日晚到实在是不该。”
柳依依面对责问,却还是笑意盈盈,丝毫不惧怕她这个受尽冷落的皇后,“皇后,陛下去军中住了那么多日,昨夜一回来就宿在臣妾宫中,臣妾自然也就起晚了。”
赫连漪脸色微冷,也不愿跟她多费唇舌,便道:“快入座吧。”
“是,谢过皇后。”说罢,柳依依便洋洋得意地入了座,也不肯轻易搭理旁人,俨然以一副唯我独尊的态势自居,连赫连漪这个皇后也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又过一时,众人竞相散去,两位杨夫人却迟迟没有离去。赫连漪道:“两位舅母,可是有什么事吗?”
其中一位杨夫人是杨鹤的母亲,她道:“皇后,臣妾此前一直没有机会,今次难得见到皇后,是刻意向皇后道声感谢的,感谢皇后对鹤儿的信任。”
“原来如此。二舅母不必说谢,本宫早前听陛下说起过不少他在京中的趣事,也听陛下说过杨鹤能受重任。”
另一位杨夫人笑道:“原来陛下将这些都跟皇后说了,可曾有说起陛下自己曾经三天两头被责罚的事?”
“三天两头被惩罚倒是没说,他只是说起他曾被父皇罚看守城门三个月,后来又发生了种种,才来的定州。”
“看来陛下对皇后真是无所不言。”
大杨夫人无心的一句话,却又令赫连漪脸上蒙上一层阴影,她想起两人的关系突然莫名其妙地急转直下,而自己却根本就不知道这其中缘由。沈留香三番五次地让她放下姿态去问,可她已经放下姿态了,萧允晏却又总是阴阳怪气地样子。心底的骄傲让她不容许伤了自尊,既然他冷着她,她也可以在人前人后装作漠然的样子。
两位杨夫人见赫连漪黯然神伤的样子,一时心里发怵,皆不敢再开口。
赫连漪回过神来。见两人如此,又笑道:“两位舅母难得来,今日就留在这里用午膳吧,陪本宫打发打发寂寥时光,顺便也给本宫说说陛下小时候的趣事。”
“好,好。”两位杨夫人似是没想到她这么容易亲近,欣然点头答应。“说起陛下从小到大,真的是趣事一箩筐,他从小就被太后极尽宠爱,他母亲在生他的时候就难产而亡,随即便被抱养在皇后宫中,而养在皇后膝下的几个皇子也属他最小,难免又最受宠。那个时候他意气风发,性情飞扬。京城中有好些世家贵女仰慕于他,当时争着给他当侧妃的还有好几家闺秀呢,不过,陛下喜欢像皇后这样温婉娴静,不喜欢过于骄横跋扈的,所以只选了当时那两个侧妃。”
不喜欢骄横跋扈的。赫连漪不经苦笑,这些日子,萧允晏除了柳依依的寝宫,其他宫里都没去过。而柳依依仗着独宠,日渐嚣张、日渐跋扈,赫连漪只是觉得不跟她计较才算勉强维护住自己的尊严,便淡淡道:“看来人的喜好真的是会变的。”
两位杨夫人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大杨夫人故意道:“今日看到那个柳美人,倒让我想起昔年的梁贵妃来,不但行事做派,连容貌上都有一分的相似。”
小杨夫人心领神会,也笑道:“说起这个,我想起陛下从小就憎厌梁贵妃,小时候更是没少捉弄梁贵妃,每次捉弄完梁贵妃,他自己又要受到责罚,若是太后面前,太后只是表面上责罚他,实则是纵容。可是梁贵妃若是告状到陛下的父皇那儿去,那陛下可是要遭受真惩罚的。所以,陛下后来在京中,也越来越郁郁不得志。终于在太子过世后,他不声不响地到了定州。不曾想,这也是因祸得福,若不然,他又怎么能遇上皇后。”
赫连漪也不知两人的相遇究竟是福是祸,只苦笑着。不时,御膳房上了午膳,几人又边吃边聊,赫连漪看得出,两位夫人实则是借故留下宽慰于自己的,不知不觉,对两人又亲近了些,几人言谈甚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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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柳依依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越来越娇艳欲滴的自己,越看越是满意。
一旁的嬷嬷见她对着铜镜左顾右盼,便很有眼力见地溜须拍马:“柳美人自从承了宠后,这肌肤越发地丰盈润泽,也难怪陛下只独宠柳美人,这后宫谁又敢与柳美人比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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